看着眼前那完全陌生的顾盼,丁一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天边,云朵一片一片的,就好比丁一此刻的心,被撕成了碎片,他不清楚顾盼究竟为何变成这样,直到听到那一句。
"你害死了师傅!"
害死了师傅!
丁一很是不明白,心中满是疑问,顾盼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回想着十年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可是,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模糊,就算丁一绞尽脑汁的想要弄清楚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会儿,丁一头一回觉得自个儿的脑子不够用了。
缓缓地蹲了下来,有一段记忆,似乎被人封存了起来,玄玉是如何被嵌入自个儿手臂之中的,又是如何封印力量的,以及,顾盼的师傅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了,顾盼又为何在那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
记忆的碎片,好比一个个齿轮,只有将它们全部拼合在一起,才能够正常的运转。
丁一极力的想要回忆,想要把那一个个碎裂的齿轮重新拼合起来。
一切,都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丁一不过十来岁,那时候,山清水秀的大垭村一片生机勃勃。那是一个春天,大地复苏,天里的苞米苗儿露出尖尖的芽儿来,绿油油的一片。
那天,丁一一如往常一般,开始了一天的恶作剧。刚刚把东家的大狼狗给吓了个半死,心里甚是得意。
一个人哼着歌儿,唱着小曲儿,迈着那短小的腿儿,奔跑在田野间。
河边上,两个垂钓的老人,不晓得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丁一看着那两个老人的背影嘿嘿一笑,轻巧的跳了过去,张手就是一推,将两个老人给直接推进了河里。
河水并不深,根本淹不死人,可是,这一身湿漉漉的也着实让人不痛快。
等两个人反应过来,丁一已经一溜烟儿没了影儿。
"唉...真不晓得咋回事儿,丁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刺头儿?"
抱怨,对于丁一来说那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了,嘿嘿大笑着,丁一觉得,今儿实在是太有趣了。
还没跑几步呢,这一转弯,绕过了一个山坡,眼前,却看见陈狗子带着两三个孩子冲着丁一跑了过来。
"是丁一,别让他跑了!追啊!"
一声大喊,那一个个就跟小狼崽儿似的,飞一般的冲着丁一就是一阵狂奔,一边追,一边从一旁地上捡起了石子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丁一就砸!
丁一明白啥叫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眼前这足足有六个人,丁一一个人是怎么也打不过的,再说了,爷爷再三叮嘱,怎么顽皮都不要紧,就是不能用学来的功夫伤人。
所以呢,一见陈狗子那一伙人,丁一就只有逃跑的份儿。
跑吧,丁一还真是跑不过,这一个个的就跟百米冠军似的,没一会儿功夫,就给丁一堵在了桥边。
"嘿嘿,小子,看你还跑!"
那陈狗子一直就以欺负丁一为乐,这大垭村的小孩儿之中,陈狗子那就是霸王,他说啥,别人就得做啥,偏偏丁一是个刺头儿,陈狗子的话,丁一是从来就不听。
所以,陈狗子放话了,见丁一一次,就得揍他一次。
今儿这是又被堵在了桥头,前后都是人,没地儿逃了。看样子,今儿的一顿胖揍也是免不了了。
陈狗子那是摩拳擦掌,一脸坏笑,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打着补丁的短褂儿,短褂儿上面,绣着一朵花儿。
丁一一瞧,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陈狗子,你...你不会是穿着你妈=的衣服到处跑吧?"
丁一对于挨揍这件事儿那也已经习惯了,所以,这会儿就算是晓得自个儿要挨揍,心里也没有什么好慌的,看着陈狗子的红色短褂儿,丁一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狗子一听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
"你才穿你妈=的衣服呢!"陈狗子叫嚷道,"对了,你没妈,你没爹没妈的,哪儿来的你=妈=的衣服?"
这句话,可算是惹恼了丁一,这陈狗子说啥都行,说丁一短命鬼,说丁一挨千刀,说丁一断头死的,那都不打紧,可是千万不能说丁一没妈!
没错,丁一是没见过自个儿老子老娘啥样,可是,他也绝对不是一个没妈=的孩子,哪儿有没妈能蹦出来个孩子的?他又不是孙大圣,也没那么神通广大!
惹恼了丁一,丁一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攥着自个儿的小拳头,真想使出前几天学会的拳法来狠狠的教训这个陈狗子一顿。
可是呢,还没出手呢,丁一似乎就已经能够想象到自个儿动武之后,回去被爷爷一顿胖揍的情形。
再多的愤怒,再多的火气,那还是忍着吧。
俗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脚底抹油!
丁一这会儿真想脚底抹油,可是,还没等丁一想出一个逃跑的路线出来,那陈狗子一伙人就一拥而上了。
小孩儿打架那是没有轻重的,一个个的就像是一群饿极了的狼崽儿,看见了久违的食物,饿狼扑食一般的,把丁一给压在了身下。
丁一哪里敌得过这么多人?被压在下面儿,那是气都喘不上一口。
"啪"的一声响,丁一只觉得自个儿的左脸上那是一阵火辣辣的疼,陈狗子见着丁一被压住了不能动弹,飞起来就是一拳,直接呼在了丁一的左脸上。
好在这陈狗子还小,力气也还没有这么大,要不然,这一拳非得给丁一把牙齿打缺了不可。
丁一忍着痛,也不喊疼也不叫唤,一个劲儿的用着力,想要用膝盖把身上的几个人给顶开,可是,费了好半天的劲儿,丁一也没能如愿。
一顿揍,丁一是硬生生的给挨了下来,脸上,那是一片青紫色,眼泡子红肿,鼻梁开裂,就连嘴角,都被人一拳给肿了起来。
陈狗子一伙人揍了丁一一顿,那是扬长而去,一群小屁孩儿嘻嘻哈哈的,吹嘘着自个儿刚才是怎么揍得。
丁一呢,一个人趴在地上,也不出声儿,缓缓地撑着手从地上给爬了起来。
歪歪扭扭,颤颤巍巍,丁一拖着受伤的身子来到河边,捧起一手河水,抹了一把脸,丁一的眼角越发的红。
不是因为被打哭了,而是因为那一句话。
丁一有妈,他很清楚,只不过,爷爷不肯告诉丁一他的爹娘究竟在什么地方罢了。
丁一哭了,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进了河水之中,消失不见。
"给!"
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却吓了丁一一跳。
丁一平常在人前那可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就算是被大黄狗给咬了,也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可是今儿,丁一也不晓得为啥,他哭了。
不能让人看见,丁一赶忙一把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嘿嘿一笑,露出那嘴里缺了两颗的牙齿。
眼前的人儿,丁一却没有见过,看起来就八九岁的样子,小脸儿圆乎乎的,粉扑扑的,小嘴儿殷红,手里抓着一块手绢,这会儿正要递给丁一。
"给你,擦擦!"
女孩儿的声音特别好听,听得丁一心里有些酥酥的,麻麻的,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丁一并没有接过女孩儿手里的手绢,而是微微一笑,拖着还有些酸痛的身子,这就站了起来。
"盼儿,我们走了!"
不远处,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人,头发斑白,下巴上还拖着一截白色的胡须,脸上的褶子有些明显。
双手附于身后,看着河边的女孩儿,轻唤了一声。
女孩儿应了一声之后,冲着丁一笑了笑。而后,转身向着那老人跑了去。
丁一看呆了,那一笑,百媚生,虽然他还不懂什么叫做情愫,可是丁一这会儿,脸都红了,心跳得很厉害。
呆了一会儿,丁一猛地又蹲了下来,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水里,使劲儿的摆着自个儿的脑袋,希望能够消除一点儿脸上火辣辣的烫。
"哇..."
丁一一抬头,水花儿被溅起来一大片。
"盼儿?她叫盼儿?俺以前咋就没见过呢?"
丁一看着远方,看着那女孩儿跟在老人身边不断远去,渐行渐远的背影,丁一一个人呢喃自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