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七楼的木窗缓缓而关。
马厩里发生的一幕一幕,尽数落入辛杉月眼中。
她嘴角抽搐,失神之中,难掩面上惊讶。
"水心,昨夜有人入住楼中吗?"
为什么她没有听说有来客?
那青衫人是何来历?临燕楼明明是她的底盘,此人竟能神出鬼没,连他的马进了马厩都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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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杉月的名单上,何时多出了个青衫人?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古怪。
水心闻言,同是皱眉,回忆着近日种种,声音不再如从前那般肯定。
"应该没有,昨夜我们没有再开房间。"
"那此人是怎么进来的?"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青衫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结界,而没有惊动任何人的?
"老板娘,或许他只是危言耸听,他根本不是昨夜来的。"
"就算不是昨夜来的,方才他和他的马出现在临燕楼里是真的吧?那他现在也已经入楼了!"辛杉月语带怒气,低喝一声,手中绣刀滑出半截。
水心心惊,连忙跪地求饶:"老板娘恕罪,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查。"
"查是要查,不过当务之急,是马上将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遵命!"
方才她们亲眼所见,青衫人从后门进了临燕楼,所以他现在一定就在楼中!
一声令下,水心立刻起身,脚步才出房门,便挥手唤来四下女侍。
"有人闯楼,马上命人去各个楼层搜查,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人找出来!快去!"
女侍们听从指令,分为了十组,每组各十人,开始逐层排查。
不过瞬间,一袭袭黑衣如青烟般,悄然潜进了每一层楼中。
唯留房中的辛杉月,从七楼缓步走出,视线从上往下,最终定格在漆黑的五楼。
那里仍旧没有灯光亮起,也没有客人的痕迹。
眼看酒会在即,不知道这位尊客到底来了没有?
然而,有一点母庸置疑。
青衫人不会是辛杉月五楼的那位神秘客人。
若他是--早已被她们请入了楼中。栎阳暗自思量,身形已与和羲到了三楼长廊。
第一间房明明就是他的,栎阳却突然止步,稍一迟疑,转向了和羲的房间。
"你的房间已经过了....."
被抱在怀里的和羲,面红耳赤,忍不住抬手指了指前方。
却不料,栎阳恍若不闻,步子依旧往前。
"我知道。"
"那你?"
"去你的房间。"
"为什么?"和羲有些不解。
"我不想再把你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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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过只是他的借口,栎阳的目的是进入和羲房中,看看究竟发生过什么,还能不能找到第二个人的蛛丝马迹。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
但凡看到谁,都会联想到"第二个人"身上。
再这么下去,他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好吧。"和羲滴咕了一声,没再阻止,心中也没顾虑太多。
直到那扇房门往后轻轻开启。
栎阳才一踏进房中,"吱--呀"轻响,木门竟在他身后悠然而关。
是风吗?
和羲正想抬头,栎阳一个箭步,突然松开了手,将和羲轻放长椅。随后转身,那把尚未丢弃的短刀瞬间出手,直朝床上刺去。
这一进一放一刺,眨眼完成,速度快如闪电,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停停停!是我!栎阳兄!"
千钧一发之际,幔帐之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这带笑的腔调--好像是刚才马厩里的青衫人!
果不其然。
幔帐被人掀起之时,露出了一张桀骜不驯的脸。
然而,明明已经露出真容,栎阳的短刀却未有终止之势。疯刺之中,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我知道。"
"你知道还不住手?难不成你是想杀人灭口?"青衫人大惊失色,四处闪躲,险些被刀刃刺中。
幸而被他及时避开,只削落了几缕青丝。
青衫人虽然面露惊慌,却稳稳接住了自己的黑发。
"杀你灭口又怎样?"
话音落下,栎阳一跃而起,短刀朝青衫人头顶噼砍而去。
情况万分危急,青衫人急中生智,将床上的枕头及时拿过,死死抵住了他的刀锋。
刀砍入棉絮之中,未能伤他分毫。
两人对峙,飞絮漫天。
青衫人从枕头后探出头来,对着栎阳冷漠的眉眼抱怨:"咱们俩无仇无怨的,为何你次次见我都要动手?"
"这就要问你了。"
"我不太明白。"
"因为你每一次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栎阳语气加重,眸中闪过杀机。
青衫人陡然醒悟,忍不住看了看四周,略为尴尬的笑了笑:"也是,平白无故出现在别人的床上,还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不知是感慨,还是有意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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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阳当下更怒,刀刃往前逼近几分,厉声问道:"说,这是你第几次进来?"
"喂,你把我想成采花大盗了吗?我是被逼无奈才进了这间房,谁知道是你们家那位的房啊!当然是第一次进来!"青衫人为自己辩解,看模样不像撒谎。
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撒谎。
反正不管第几次,栎阳的刀都到了胸前。
若他是第一次,那就另有其人。栎阳心中揣度,逼问之声并未停止。
"你有何目的?"
"我都告诉你了,我是被逼无奈进来的,你先把刀放下,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青衫人徐徐善诱,两指覆在了刀身,试探似的往下压去。
谁知道那把短刀却横着半空,纹丝不动。
看样子他不解释清楚,栎阳不肯轻易饶过。
"好吧,我告诉你。临燕楼的那群娘们儿,现在正在四处找我呢。为了不被她们找到,我只能躲到这儿了。"青衫人无可奈何的耸耸肩,似乎也为此事颇为苦恼。
"可是房间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躲到我的房间里?"
就在此时,远在桌前的和羲出声打断。
青衫人听后,像是从未想过,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为什么我偏偏进了你的房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定良缘?"
话一出口,短刀立刻飞进,眨眼抵在了他的喉间。
这轻薄之言,显然是火上浇油。
即便只是玩笑,栎阳也不能容忍。
青衫人悄悄抹了把冷汗,不再戏谑,却低声感慨:"你这脾气倒与我一位旧友很像,既开不得玩笑,又缺心眼,还执拗。只可惜啊,他最后的结局不怎么好。"
"用不着你费心。"
"不过我如果不进这间房,又怎么会在这里再遇见你们?"
那云澹风轻的一句,听不出有多认真严谨,却让和羲微微一怔。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早就预料栎阳会来这间房,所以才选择了这里?
还是说,一切不过是天意,纯属巧合罢了?
"咱们交手这么多次了,你们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青衫人好像对近在迟尺的短刀并不畏惧,此时还有心情自报家门,"我出生的时候,我爹我娘认定我以后会变成天下第一帅,所以给我取名第一帅。你们叫我一帅就行了。"
他不是在说笑吧?
和羲嘴角抽搐,好不容易忍住笑意。
"你爹你娘眼睛没什么问题吧?怎么看出来你会变成天下第一帅的?"和羲问道。
青衫人羊装诧异,伸出五指,在和羲面前晃了晃。
"我这么帅你都看不出来?是你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吧?你敢说我不帅吗?"
"你帅是帅,可是跟栎阳比起来,你根本称不上第一!"
此言一出,和羲自己都没有察觉言语之中的夸赞之意。
栎阳握刀的五指,却不易察觉的颤了一颤。心中一动,脸上竟有几分火热。
"哎哟,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快住嘴吧!总而言之,我爹我娘给我取名就是第一帅,不管你们承不承认,以后请叫我一帅哥,"一帅说完,在栎阳不屑的目光下,将短刀一点点的推了回去,随后又道:"不过我沦为这种境地,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所以咱们还是握手言和比较好。"
也不知话中真假。
栎阳倒是没再紧逼,轻咳一声,短刀悄然入袖。
对于一帅所言,他似乎有了几分兴趣。
"我们以前又不认识,你被临燕楼的人抓怎么怪得到我们头上?肯定是你没有邀请函,擅自闯了进来。"
和羲一席话落,青衫人连忙拍手,像为她鼓起掌来。
"呀,你总算聪明一回了!"
"......"
这举动看似赞美,实则暗含嘲讽。
栎阳狠狠瞪了一帅一眼,眼神警告。
一帅只得讪讪收手,自言自语道:"不就开个玩笑嘛,也太护短了吧?"
不等二人再开口,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要不是听说你们会来参加明日的酒会,我怎么可能千里迢迢的到这个破楼来?还要被一群身份不明的娘们儿搜捕?你们知不知道我冒了多大风险?"
看他说得煞有介事,栎阳眉头高高蹙起,目光无比锋利,直逼一帅脸颊。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参加明日的酒会?"
"天机不可泄露。"
"为什么我们来了你就要来?"和羲倒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似乎与栎阳关注的地方有所不同。
"因为没有我,你们是见不到玉枢天将的。"
话一出口,全场顿时陷入了沉默。
栎阳和羲面色古怪,互望一眼,眸中已是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