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再敢聒噪不休，本君就割了你的舌头！”
勾陈狠狠一句，甩了秋海一巴掌。
这一巴掌落在秋海右脸，毫不留情，又准又狠。
遇到勾陈这样的火爆脾气，秋海有口难言。他的能力本就不及天神，能在幕后呼风唤雨，也只是因为他的巧言令色，以及阴谋诡计。
若是碰上不让他开口周旋，上来就动手的人，秋海还真是无计可施，一点办法都没有。
“帝君就算割了我的舌头，也不能掩盖七罪已醒的事实！”秋海不死心的道。
“放屁！七罪一直都被封印在无妄之地，只要七罪之轮没有打开，七罪就不可能醒来。你少在这里扇风点火。”
勾陈一声怒骂，认定秋海在危言耸听。
“那这股浊气帝君又要如何解释？浊气可能哪里都有，但能散发侵蚀地脉的浊气，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七罪才能吧？”
此言非虚，天阴地脉乃世上至纯之地。
元始天尊为此设下重重守护，甚至不惜抽出自己的一缕心魂，伴于天阴地脉左右。
九州之中，唯一能撼动元始天尊心魂的东西——唯有七罪。
“他说的不假，但这说不通。听说无妄之地早在五百年前，就因那场诛神大战被三清所毁。他们为了防止不轨之徒潜入无妄之地，才不惜将入口彻底摧毁。从此之后谁都进不了无妄之地，更不可能开启七罪之轮！”勾陈有意压低声音，在栎阳耳边说道。
闻言，他扯了扯嘴角。
栎阳该如何告诉勾陈，黎邵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那漫长的寂静中，勾陈不再深逼，转身再次朝阶梯走去。
却不料，脚步不过三步，便被人拦在了原地。尚未转身，就听到栎阳不紧不慢的声音。
“若是在他们摧毁入口之前，七罪之轮就已经被打开了呢？”
“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在诛神大战之前七罪之轮就被打开，七罪就已觉醒。为了避免六界大乱，神界才不得不将其隐瞒下来呢？”
按照栎阳所言，七罪之轮被开，七罪醒来，只不过一直被仙神两界秘密镇压而已？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不是告诉过我，黎邵是被污蔑的吗？他不是跟七罪无关吗？”勾陈一声咆孝，双眼喷出熊熊烈火，直逼栎阳面上。
一时之间，栎阳无言以对。
秋海却在他们的争执声中，仰天狂笑，笑声放肆刺耳。
“若黎邵真这么无辜，他岂会被诛杀在天子殿中？帝君难道真的以为，仅凭三两个人的只字片语，就能扇动整个六界联合诛杀他吗？”
“滚开！”
“黎邵与七罪绝对脱不了干系！”秋海言之凿凿，语气笃定。
话音落下，栎阳一脚踹向秋海，险些将他踢飞到建木之下。
幸而最后秋海死死抱住了栏杆，才没有坠入深渊。秋海有惊无险，在惊魂未定之时，一双阴翳的眸子望向栎阳。
“诛神大战也多亏有你啊！辛苦了。”
言罢，栎阳忽然俯身，五根钢钉瞬间出袖。
不等秋海开口应答，钢钉从天而降，极速钉入了秋海的食指之中。
钉子顿时穿过他的指头，插入栏杆之中。
“啊！”伴随秋海歇斯底里的一声哀嚎，鲜血从指尖喷涌而出。
栎阳却连眼都不眨，冷笑着说道：“这是蚀骨钉，你最好不要乱动。若挣扎，钉子就越紧。”
“你究竟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知道你五百年前都干了些什么。”栎阳毫不迟疑，第二根钢钉出手，插入秋海的中指之中。
“啊！”
又一声惨叫声落下，一滴滴汗珠从秋海额头滑落。
如此心狠手辣的栎阳，倒是让勾陈颇感意外。
他从来都心性澹泊，情绪不会大起大落，对人对事都是如此。
这个秋海怎能勾起栎阳如此大的恨意？
“我不急，等这五根蚀骨钉全部插入你体内，你就像被钉在板上的死鱼。除非体内的血流干，否则休想挣脱。”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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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命。”栎阳一字一句的答道。
“你是为了黎邵来报仇的？”秋海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栎阳的意图。
“所以你承认当年的一切都是你做的了？”
面对栎阳的逼问，秋海微微一愣，勾陈却诧异万分，目光慢慢转向了秋海，不敢置信的问：“是你？这一切都是你？”
此话一出，勾陈盛怒难却，八歧枪光芒暴涨。
前所未有的杀气从他黑眸幽幽腾起，长枪提起之时，那无边神力瞬间照亮黑暗。
这一枪集聚了勾陈体内浩瀚神威，一旦出手，秋海必死无疑。
有了蚀骨钉的桎梏，他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枪锋越来越近——
最后关头，秋海心急如焚的大喊一声：“你们以为仅凭我一人之力就能做成这些事？我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不是我！”
果然不出所料，这话让八歧枪最终停在了半空。
截住长枪的栎阳静站原地，视线凝固在秋海惊慌失措的脸庞。
其实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对秋海的恨就不再强烈。栎阳已经看出，整件事远不及表面那么简单。秋海固然可恨，但他也是受人操控。
秋海要杀，不过在杀他之前，必须利用他诱出幕后黑手。
那只一直暗中操控着一切的手！
栎阳一定要不惜代价将其斩断！
当年构陷围杀他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人不是你？”
“证据？还需要什么证据吗？你要为黎邵报仇，难道就没有调查过当年之事？我是谁？我不过是黎邵麾下一名小将。如果没有人帮我，我有什么能耐伪造七罪书？又有什么能耐拿到那些能至黎邵于死地的东西？”
“到底是谁指示你这么做的？”
“告诉你们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秋海看出他们的迫切，终于找到了活命的筹码。
他也深知，此刻他的价值所在。说得越多，就死得越快。倒不如什么都不说，才是为今的保命之计。
“你这狗东西还敢跟我们提条件？”
暴怒之下，勾陈朝着秋海的手狠狠踩去。
那绒靴不偏不倚，正中蚀骨钉上，钉子霎时往下深入两寸。
秋海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神色痛苦至极，“啊——”
“听听无妨。”
栎阳明明可以在勾陈抬脚前阻止，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无动于衷的观望，待到秋海的惨叫声落下，才对勾陈澹澹摆手。
“你们要我开口，必须把我带到后土上神面前。只有当着她的面，我才会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一些。否则，休想让我说一个字！”
秋海决心已下，当即闭嘴，在长阶边缘缄口不言。
似乎不论再受怎样的折磨，他都不会吐露更多。
“这件事跟后土又有什么关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把她拉下水？”勾陈冷哼一声，绒靴力度加重几分。
蚀骨钉又往下几分，几乎与秋海的血肉融为了一体。
秋海咬紧牙关，手上的疼痛已渐渐麻木。
再过不久，他这几根手指就保不住了。不过几根手指，与性命相比，不要也罢。
从以前到现在，秋海一直都狠，不仅对别人，也对他自己。
“是不是拉下水，你们到时自会知道了。”
秋海别有用意的一句，让勾陈和栎阳微微一滞，两人神色古怪，相互望了一眼。
不管秋海是不是有意挑拨，后土绝对参与了诛神大战。
并非是以“诛神”的身份，她扮演的角色——可比想象中似乎多得多了！
“留他一条小命，我倒是想看看，他究竟能怎么诬陷后土！”栎阳最终吐出几个字，转身之际，半脸隐匿在暗影中，忽明忽现，宛如潜伏于寂夜的鬼魅。
那一瞬间，秋海竟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身影。
黎邵？
是他眼花了吗？还是因为过分虚弱产生了幻觉？这少年怎么可能是黎邵。秋海自嘲一声，当即否认。
这念头却如雨后春笋，在他心中落地生根。
听闻此言的勾陈，却在原地悄然一愣，良久，才重复了两个字：“诬陷？”
待到栎阳走出很远，他才自语道：“好一个诬陷，事到如今，还不愿承认吗？”
不愿承认后土的背叛，不愿承认她与秋海勾结，不愿承认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是后土！
这些连勾陈都能看穿的事，栎阳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喂，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勾陈忽然加快脚步，与栎阳齐肩而行，神情甚是认真，“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要说。”
“说什么？”
“方才我在地上捡到了这个，我记得，这是和羲姑娘一直戴在手上的东西吧？”
话音落下，勾陈摊开五指，一串手瞬间链跃入眼帘。
手链上的蓝色鳞甲已被鲜血染红，血迹未曾擦去，甲片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这是当初在沂兰宫的炼丹阁中，栎阳送给和羲的鳞甲！
栎阳勐然失神，目光几分呆滞，五指僵硬的接过了手链。
“有些事，已经到了要抉择的时候了。后土与和羲之间，你可能只能选一个。这世上本就没有两全之法。”
就算勾陈不曾说破，两人也心知肚明。
栎阳比谁都清楚，重伤和羲的怪手戴着鸾星，只有后土的手——才能戴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