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梅欺雪融水影天,陈朝之前对其原文稍稍修改后,才成了最终版本。
他自己就干脆没想过下联,没想到莲香一直记在心上。
前一句拆开可读成月落梅欺雪,雪融水影天,莲香想出来的下联,同样能拆开成,芙蓉暖帐香,香摇灯影乱。
到底是有真本事的....陈朝拱了拱手:“姑娘才思敏捷,实在令在下佩服。”
“公子别取笑妾身,想必你那里有更好的下联。”莲香的眸子在烛光映衬中,闪动着好奇之色。
陈朝这次很诚实,摇了摇头:“那天喝了点酒,我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记得了,确实没有想过下联。”
莲香明显不信,认为陈朝不想告诉她。
想了想,陈朝补充一句:“其实这句联对,本身就包含上下联。”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会有如此古怪的联对。”
莲香顿时露出恍然之色,沉吟了下,惊奇道:“公子那天说出这个联对,是故意为难那位兵部侍郎的公子的?”
这姑娘有点聪明....陈朝微微颔首,对此不置可否。
“听说公子刚来京都那会,曾遭到周飞鸿刁难,最后是如何解决的?”莲香问道。
一听这话,陈朝下意识看向她,眼睛眯起。
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引起多少人关注,因为在京都类似事件基本是常态。
莲香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
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青楼这地方,鱼龙混杂,明远坊那边发生的事能传到这边,到也很正常。
“因为我加入了玄清司,。”
对此陈朝不想过多解释,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女子有点过于聪明了,再让他多知道一些,不知道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
恐怕不止加入玄清司那么简单...公子刚跟周飞鸿发生冲突,转眼兵部侍郎就在朝堂遭到攻讦,甚至最后被贬。
值得让人深思的,听说导致这一切的关键原因,是前几天发生在长平街的斗殴....莲香却想得更多。
关于这件事,她也是从那些来馨香院的花客们口中听到的。
莲香了解的信息中,陈朝刚到京都跟周飞鸿发生的冲突,属于死仇。
她虽是清倌人,但在青楼待过不短的时间,清楚了解这些达官显贵的公子,一个个飞扬跋扈,都不是肯吃亏的主。
除非那人真的厉害到得罪不起,否则,但凡有点可能,不可能放弃报复。
陈公子说得轻松,实际上凭一个玄师身份,根本不可能压得住兵部侍郎这种大官。
唯一的可能,事后兵部侍郎肯定会选择报复。关于朝堂暗地里的勾当,莲香不清楚,但这种可能绝对存在。
这几起事件发生在不同时间,地点,看似没有任何联系,但前后串联却不难发现问题。
“公子早就知道周飞鸿会报复,所以选择提前出手,对不对?”前后一想,莲香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忍不住脱口而出。
陈朝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望着莲香,眼神倏地变得深邃,让人看不透。
“公....公子,妾身只是随便说说,您别当真.....都怪我多嘴,还请公子恕罪。”
察觉到陈朝阴晦的目光,莲香连忙起身,跪倒在地,说话的嗓音隐隐发颤,低着头不敢抬起。
她后悔刚才口快。
其实,莲香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呆在屋子里只是喜欢琢磨一些事情,毕竟这个时代能供人消遣的娱乐太少。
尤其像这种牵扯朝廷大官的事情,颇让她感兴趣。
刚才自以为找到了某些疑点,本来是想当做闺房趣话来说。
但她忽然想起,自己忽略了这件事本身所代表的意义。
朝堂上被政敌扳倒,那属于技不如人,只能自认倒霉。
可要是背后有人策划,必然会被列为机密。
周侍郎被贬,至今大家只以为是败在政敌之手,可按照刚才的推测,却有更大可能是属于后者。
这种机密事件,正如她所猜测一样,绝对不可能外传。
自己说出这件事,等于犯了忌讳,按照玄清司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是要死人的。
陈朝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观察莲香的神色,陷入沉思,片刻后,微微一笑:“莲香姑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那周侍郎的事情与我何干。”
伸手扶起莲香:“我确实有担心过周飞鸿会报复我,但我毕竟是玄师,他轻易不会动手的,至于提前动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多谢公子。”
感觉到陈朝的几根指头在她手臂上隔着衣服滑动,莲香脸上一红,想挣扎却又不敢。
只是心里对于陈朝的回答,不以为然。
如果事情真像他说的一样,刚才干嘛还会露出那么吓人的眼神?
那一瞬间,莲香甚至感觉到浑身发冷,快不能呼吸了。
陈公子这么说,不过是变相承认,但嘴上不说。
莲香明白这些,同时也发现那股压迫感消失。
确定陈朝恢复正常,莲香嘴一撅:“刚才公子的样子,吓到妾身了呢。”
没人会不重视自己的性命....陈朝笑眯眯道:“刚才只是故意吓唬你,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话什么意思?
莲香若有所思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没想到真被自己推测到了,莲香心里感觉不可思议。
要知道,兵部侍郎可是朝廷正三品的大臣,岂是说对付就能对付的。
然而,周侍郎最后真的被贬了。
想了很多,莲香除了震惊之外,更多还是好奇,好奇这位陈公子究竟还有什么本领,会画画,会写诗,竟还能撬动朝廷三品大臣....
而后,她暂时抛开这些纷乱的思绪,展颜一笑:“公子,夜深了,妾身伺候您沐浴。”
嗯?
陈朝愣了愣,诧异望着她:“你要留我过夜?”
“不然,妾身为什么叫公子过来。”这话问的,莲香娇嗔的翻了个白眼。
只不过一想到接下来的事,脸上没来由的蔓延上淡淡红晕,起身过来搀扶陈朝,说道:
“妾身是清倌人,命运如此,该来的总要来的。”
她顿了顿:“妾身唯一的愿望,便是期望能在这一天,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良人,上天待我不薄,让我遇到了公子,自从翠玉楼一别,妾身心里就一直想着公子。”
这话你哄三岁小孩呢...陈朝迟疑了下,伸手环住莲香纤细的柳腰,眉头一挑:“承蒙姑娘挂念,看来,今晚我是盛情难却了。”
“公子好厚的脸皮。”莲香羞恼的啐了一声,脚步慌乱。
离开小阁,上到画舫三层一个灯光迷离的雅间。
这里是馨香院特意为那些清倌人准备的休息场所,顾名思义,来到上面也意味着清倌人有了心仪人选。
绕过屏风,穿过挂满珠帘的月门,进入沐浴间。
里面浴桶冒着热气,竟是早已备好了洗澡水。
“不要勉强,我这人很好说话的,大不了我还可以再去找碧彤姑娘解决。”
腰部似乎是莲香的敏感部位,陈朝说话时,明显能感觉到手底下的肌肤微微发颤。
“公子莫要说些扫兴的话,那碧彤与你不熟,看上的,也只是你的名气而已。”
莲香转过半身,趴在陈朝怀里,双手绕到他腰后摸索,解开蹀躞跟佩刀。
我当然知道,大家都一样嘛....陈朝放开手,任由女子替他宽衣:“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们已经很熟了?”
“公子赠我画,在翠玉楼还曾替我解决了那个兵部侍郎家的少爷,而且....妾身第一次听到男人为我唱歌,虽然很怪,但妾身自认比起其他人,与你总是要熟一些的。”
“那倒也是。”
不久后,陈朝整个人坐进盛满热水的浴桶里。
莲香褪去长裙,只穿藕色里衣,贴身裹胸绣着一朵盛开的莲花,站在后面给他揉搓肩背,涂抹皂角,手法好的出奇,舒服的陈朝直哼哼。
“公子莫要乱叫。”抬手“啪”的拍了下陈朝,莲香吓了一跳,好气又好笑。
揉捏到手臂上时,陈朝微微偏头,上下打量莲香:“冷不冷?”
“不,不冷啊。”看到他灼灼的目光,莲香心跳加速。
陈朝略微不悦:“不,你应该说很冷。”
哗啦——!
水花溅起,陈朝直接把莲香娇小的身躯抱进浴桶,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现在应该不会冷了,来,继续吧。”
莲香惊慌落进水里,下意识双手环抱陈朝脖子,里衣湿了干净,听到这话后,脸上通红,眼中满是羞涩,但还是点了点头。
挪了下位置,这才重新开始刚才的动作。
前世陈朝谈过几个女友,这方面倒不至于真的愣头青,在水里也只是过足了手瘾,没动真格。
只不过之前因为武夫修炼限制闹得,陈朝本人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大概洗的差不多,他直接公主抱起莲香走出浴桶,来到卧室,脚一勾,关上房门。
“公子,身上有水。”莲香紧紧靠在怀里,脸红红的,又羞又急道。
陈朝把人丢到床上:“一点水,不碍事,等下就干了。”
缩在床里边,莲香一双修长洁白的玉腿绞在一起,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长长的睫毛轻颤,闭上眼不敢看,嘴里发出柔弱的声音:
“公,公子,还请公子怜惜妾身。”
爬上床,随手拉下帷幔,陈朝一脸正色:“不要怕,其实,我也是第一次。”
看到陈朝身影压来,莲香信他的鬼话,“嘤咛”一声双手捂脸。
渐渐地,床榻震颤,暖帐中喘息变得急促起来。
烛光摇曳中,两道影迹交融到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
月过中天,星光闪耀。
赛灯会结束后的京都,万籁寂静,但余韵依旧弥漫在这座天下首善的巨城之中。
秦淮河分叉的河流中,点点火光跳动,随着那寄托人们诸多情感的花灯,渐渐飘向远方。
有巡夜的玄师坐在屋顶,望着那些花灯,笑声谈论。
有巡街的金吾卫,走到河边,趁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将一盏盏花灯放入河中,看着河灯漂走,脸上露出笑容。
一切如常。
丑时三刻,馨香院,主画舫上灯火通明。
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巨大的主画舫蓦然一震,河水泛起波涛,但很快又平息,只剩涟漪回荡。
三层一间屋子内,床榻上的莲香茫然睁开眼,眼神迷离,看见上方停下动作的陈朝,花容憔悴,声音柔弱中略带一丝嘶哑:“公子,怎么了?”
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回事?陈朝望着身下的女子,迟疑了下:“这画舫应该不会垮掉吧?”
这是什么问题...莲香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羞恼嗔道:“公子就会作弄妾身,你若是累了,便快下去。”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陈朝眼神一亮。
随后果真就遵循了莲香的要求,两人互换了身位。
“公子,你......”察觉到此时的坐姿,莲香大惊失色,羞的耳根子都红了。
陈朝头枕双臂,挑眉一笑。
这一夜,春宵美景尽在不言之中。
......
翌日清晨,陈朝早早醒来,望着布满花纹的帐顶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昨晚没有过去换值,心里一惊。
刚想起身,发觉身上压了重物,微微偏头,一张粉嫩无瑕的精致俏脸映入眼帘,酣睡正香,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笑容。
“感觉修为都精进了些,这算是厚积薄发么.....”
莲香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陈朝担心惊醒她,没有立刻起床,敏锐感觉到自身发生的变化,不禁啧啧称奇。
怪不得那些武夫突破二境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女人,看来不仅是压抑太久,还有这种意想不到的福利。
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并非窃取天地能源,修炼,更多是在不断挖掘自身潜力。
换句话说,人靠自身的不断升华,蜕变,就可以完成超凡,甚至成仙。
“所以阴阳交合这种说法一直存在,根据古籍上记载,邪道修行者到达某一境界后,就需要不断采补女子,才能突破。”
陈朝想起有关这方面的阅读记忆。
这种方法的结果,最终导致的就是无数女子变成干尸。
回头认真审视莲香,满面红光,肌肤比以前更加水嫩,眉宇间也多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媚意,散发着迷人风韵。
身为过来的人陈朝,一眼就看出莲香这是完成了女人应有的升华。
没有任何不正常的气色。
嗯,自己绝对没有采补,身上的变化应该也是相互的,各有好处。
确定这一点,陈朝回想起来,又不禁哑然失笑。
这种采补也需要特殊法子,自己真是杞人忧天。
这会儿他也回过神,昨天因为去小岭村协助查案,白天的值守已经有人代替。
想到这里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扒开身上的玉臂跟长腿,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顿觉神清气爽。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公子这么早就醒了?”
听到声音,陈朝转头就看到莲香正眨动那双水润的眸子,盯着他看。
陈朝笑了笑:“习惯了,你多睡会儿,昨晚.....你辛苦了。”
莲香移身上前,把刚被扒开的手臂长腿又缠到陈朝身上,呵气如兰,温声软语:“公子才是最辛苦的呢。”
话语间罕见的多了些许依恋,似乎经过昨晚的事后,胆子也大了许多。
陈朝抽了抽手,无果,看了眼天色:“我该走了,今天花灯节,得早点去衙门。”
“这么快?”
莲香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抹不舍,犹豫了下:“公子还会再来么?”
陈朝说道:“应该会,但不可能常来。”
以自己那点俸禄,在馨香院根本消费不了几次。
即使上次皇帝跟太子赏赐他不少财帛,但那些都是要存下来以后过日子的。
陈朝再疯,也不可能拿家当胡乱挥霍。
而且,还要考虑到宁王这件案子,一旦失败,到会跑路肯定要备些盘缠。
对了,还有这个莲香,不知道要收多少钱,昨晚根本就没想过会在这里过夜,身上只装了些碎银。
嫖些舞姬之类的足够,但像莲香这样的头牌清倌人,价格绝对不会低。
让人回去取,擦,这也太糗了.....冲动了冲动了....陈朝心里发愁。
这时,莲香似乎看穿他的心情,抿嘴轻笑:“以后公子若想来,便来寻妾身,其他姐妹那里,还是要收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