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
徐百师微微一愣,然后看向卫言承,带着求证的眼神。
“按照陈朝推测,如果是周康,那动机就足够了。”
周康被贬官,那是大势所致,但真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陈朝在长平街那次殴打左绍辉的计划。
这件事玄清司最先查到,而兵部侍郎周康,就算被贬官,但人脉基础还在,查到这件事,早晚的事。
张之谦微微点头,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摇头叹息。
任储机大怒:“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构陷朝廷大臣!”
赵承炽这时候问道:“当真没有此事?”
“这全都是此人一面之词,狼子野心,周康绝对没有与我谋划过,断无此事,还请殿下作证!”任储机大声反驳。
“也就是说,这些事与周康无关,都是武安侯自己的注意了?”赵承炽目光锐利。
“当然不......”任储机忽然察觉不对,神色一惊:“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赵承炽没有回答,对侍卫颔首示意:“把人带上来。”
侍卫快步跑出刑部,就在众人还在思索这话什么意思的时候,侍卫便拎着一个麻袋匆匆返回大厅,“蓬”把麻袋丢在地上。
“这又是.....”孙立神色惊疑不定。
赵承炽扫了任储机一眼,冷声道:“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立刻就有小厮上前解开麻袋,露出里面一个鼻青脸肿,双手反绑,嘴里塞着破布“呜呜”不断惊恐挣扎的青年。
看到这个人的瞬间,在场所有人纷纷愣住。
任储机任鹏却是面色大变。
任储机猛地看向任鹏,咬牙切齿,任鹏吓得一哆嗦。
“这是谁?”
张之谦一直在城外学宫,并不清楚城里今天发生的事,不认识这人。
陈朝心里也很意外,然后解释道:“这就是闻香楼命案的凶手,叫常鹰。”
“哦,就是你推测中,那个受人指使的江湖凶匪?”张之谦略感惊奇。
陈朝点点头。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自己这边想法设法想找的人,居然会在太子手里,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
孙立,孔万金两人心情沉重。
今天闻香楼命案闹得沸沸扬扬,主要是因为后来画像的原因,刑部也听到消息,并看过画像。
“武安侯,任鹏,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赵承炽冷冷注视这对父子。
任储机嘴皮子抽了下:“殿下,我们不认识这人。”
“不认识?”
赵承炽勃然大怒:“混账东西,此人叫常鹰,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堂堂侯爵,禁军大将军,竟恬不知耻做出这等龌龊之事,是不是还要本王指名道姓,把你们全都给点出来才满意!”
扑通!
任储机吓得跪倒在地,背后被冷汗浸湿:“卑职不敢,卑职知罪,一时冲动做出这些事,还请殿下恕罪!”
说到后面,他转头怒斥任鹏:“蠢货,还不跪下认错!”
任鹏还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迷迷糊糊跪下去。
然而任储机并不迷糊,他很清醒。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这次的计划,已经全面宣布失败。
甚至直到此刻,任储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太子殿下为什么会突然对陈朝发难,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的。
就是在等他们否认,当他们否认陈朝的推测,并且宣称与周康无勾结,无谋划那一刻起,就注定走上绝路。
当常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哪怕有些是真的,也不会再有任何人相信,不具备任何信任力。
可任储机明明让任鹏计划成功后,就立刻将人灭口。
任鹏这时候也回过神,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连忙向父亲解释:“爹,这人懂一些剑招,我想学来之后再动手......”
任储机狠狠瞪了他一眼,最终怅然一叹。
这边卫言承看了眼地上的麻袋,冷冷看向任储机:“武安侯,玄清司自认与你无冤无仇,但你如此施毒计陷害我手下玄师,难道是当玄清司好欺负?”
“不敢!”任储机声音生硬。
陈朝看了常鹰一眼,又看了看那位太子殿下,略一思忖,便想通了一切,不禁哑然失笑。
这皇族就没一个简单的人物。
这会儿卫言承继续说道:“既然事是你们做的,那就麻烦你们两人跟我们回玄清司一趟吧。”
“慢着。”
任储机连忙抬头,沉默了下,说道:“这个计划...是周康请我们做的,本候之前欠他一个人情,但事情与我们无关。”
众人不禁看向陈朝,居然还真被他说对了。
“有没有关系,也要我们调查之后再说。”任鹏想趁机开脱,但卫言承丝毫不给面子。
进到玄清司,即便最后没事,也需要缴纳巨额赎金才能释放。
任储机脸上闪过怒色,但看到太子殿下也在场,最终默默站起身,没有反驳。
来到外面,陈朝来到任鹏面前,凑近说道:“董思忆在哪里?”
同样的话,他在暗室就问过,但那时任鹏占据绝对优势,并未给予答案。
此一时彼一时,任鹏有心不说,但面对眼下处境,犹豫了会,才冷冰冰道:“昌元街.....”
说出的地址,陈朝并不知道,但旁边的阎玉清听完后说道:“这地方我知道,等下我去找人,你不用操心了。”
点了点头,陈朝又转头看向任鹏。
“现在,你要祈祷董思忆安然无恙。”
“你想干什么?!”任鹏惊怒交加。
陈朝摇摇头,看向天上的明月:“没什么,就是挺希望你能看到明天的日出,花灯节后的日出,一定很浪漫,你说对不对?”
任鹏愣了下,任储机直接大怒:“你敢威胁我们?!”
“威胁?”
陈朝笑容收起,眼神冷漠:“是的,我就是在威胁你们,现在打死我?”
任储机气得牙齿差点咬碎,眼神凶戾吓人。
“陈朝,来拿你的东西。”
听到后面旁边有人叫,陈朝撇了下嘴,不再搭理两人,过去收回之前被拿走的佩刀。
离开刑部,卫言承几人直接押着任储机父子回玄清司衙门。
而陈朝,虽说脱离危险,但因为没事,依旧要继续执勤。
大街上已经是一片热闹沸腾。
等人走远,陈朝这才对赵承炽抱拳道:“感谢殿下慷慨相救。”
“这些都是小事,本王不希望中元好不容易才出一个诗才,就毁在自己人手里。”
赵承炽脸上笑眯眯拍了拍陈朝肩膀:“刚才本王只是怕引起任储机那些人怀疑,不得不对你言辞严厉些,莫要在意。”
这太子翻脸还真是挺快,陈朝略感诧异,联想起刚才的事,难道这就是恩威并施?
这位殿下想招揽我....陈朝心里顿时打了个突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起张之谦找上对方帮忙,还有之前赵承炽三番五次朝学宫跑,指不定两人达成某种协议。
虽说在玄清司,不,确切的说这年头只要是在体制内,都算是为皇族效忠,但间接的,和直接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像陈朝在玄清司,名义上在为皇帝办事,实际上该干嘛想干嘛都随心所欲,只要不犯原则上的错,屁事没有。
直接跟皇族接触,稍有差池,那就是要掉脑袋的。
想到这里,陈朝不动声色露齿一笑,然后转移话题:“殿下是如何抓到那个常鹰的?”
常鹰已经直接由刑部转交到京兆府,现在不用他们操心。
赵承炽笑道:“说起这事,也是个巧合。”
陈朝没说话,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