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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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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倾玉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三年有余, 却是头一回出宫, 踏入百姓的生活空间。虽说极多小说电视剧里头总说宫里头的人出来,对什么都好奇,可真正出来了, 风倾玉才知道街道两旁东西之多,真是令人眼花缭乱, 和后世的来去匆匆相比,这更有一种繁华浸润在骨子里。

乾隆略带得意地含笑道:“景娴, 怎么样?这是真正的盛世吧?”

还真是自大, 风倾玉也不扫他的兴致,笑道:“康乾盛世,万古流芳。”乾隆自忖文治武功绝不比康熙爷差, 将他与康熙爷并称, 自是让他喜悦万分,看着景娴的目光也就更柔和了。

“皇上瞧不见娘娘眼底深处总有那么一点子疏淡么?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瞧娘娘的眼神比当年瞧慧贤皇贵妃更加柔情万千。倘若皇上真动了情, 恐怕会有好些苦头吃了。也真没想到这位皇后娘娘居然有这样的本事。”高无庸带着几个侍卫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心中暗叹。他是宫里的老人精,看人揣测的本事可比乾隆准确得多。

“哟?这不是四哥和四嫂嘛?真是巧啊!”迎面就有人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弘昼,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活过来了?”乾隆脸色一沉,很有些不高兴,好不容易能和皇后携手游玩, 昨天才死了的弘昼怎么会出现打搅自己两口子?而且一想到弘昼是躺过棺材的,乾隆心里就是一阵别扭。

弘昼扯开一抹笑,狡黠地道:“这不是巧遇吗?怎么四哥上香也出来了?”

“从来没出过宫, 所以爷是带我出来瞧瞧。”风倾玉唇畔带着一抹笑意,心里很敬佩这个糊涂王爷,这几年下来,怎么说也有些交情,自己又与和亲王福晋、和婉公主感情极好,自然而然对待弘昼也多了几分亲切。

弘昼眼前一亮,笑嘻嘻地道:“这敢情好,我也是出来逛逛的。”

话锋一转,对乾隆道:“四哥,这还真有热闹可看,那龙源楼今儿个来了个劳什子阔商,正摆擂台对对子,小弟我可要去看看,您不带这四嫂去瞧瞧新鲜?”

“对对子?不过末流小道罢了!”乾隆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心里老大不爽快。

弘昼吐了吐舌头,拎着黄金鸟笼灰麻雀就不说话了,反正他今天就是跟定乾隆来蹭吃蹭喝的,想必乾隆也是心知肚明,好面子不明说罢了。

“听五弟这么说,我却是想见识见识。”风倾玉想起小白花在龙源楼,便对乾隆说道。

“也好,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擂台,对什么劳什子对子。”乾隆现在正处于要讨好美人老婆的情况下,虽然生气弘昼来搅和,可也没什么为难,立刻就答应了。

因为不急,便慢慢地在街道上踱步,路过一座旧宅子的时候,却见门口石狮斑驳,蛛丝早结,门匾也早就没有了,看不出原来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又遇到了什么样的事儿才如此败落,风倾玉暗暗讶异,不禁脱口而出:“这么个地段儿,怎么有这样的宅子?”

弘昼一惊,立刻默不作声,似有几分忌讳,只低头逗着麻雀。

乾隆抬头瞧了他一眼,右手的折扇在左手上敲击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想起来道:“这是曹家的宅子,从前在康熙爷的时候最是鼎盛,后来先帝查出了曹家亏空,一怒查抄,他们家也就败落了。事后朕登基后虽然启用了他们,可没几年,他们又掺和了七司衙门,才彻底败落了下来。毕竟是谋逆之罪,这宅子风吹日晒二十年,也没人买,我也懒得赏人。”

七司衙门,那就是弘皙逆案了。风倾玉不免十分惊讶,竟没想到这居然是曹雪芹家的宅子,还真是巧合。不过想想,现在红楼梦已经流传出来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见到全本。

见风倾玉面带惊异,又有一点好奇,乾隆也不想多说,只笑道:“这宅子早就该叫人拆了,只这几十年也没想起来,也就搁置着了。今儿个难得出来,别提这些晦气的事,咱们还是去龙源楼里坐坐,那儿有一味瞪眼食是极有趣的,我带你去尝尝。”

话锋一转,乾隆便有些得意,道:“你不知道什么是瞪眼食吧?”

“还真是没听过什么是瞪眼食,想必爷是知道的,不妨告知一二?”风倾玉只觉得十分好笑,她怎能不知道何谓瞪眼食?就是支一个火锅儿,火锅汤里放着笋菜、肉片、鲍鱼、火腿等物,其中最名贵的当属鲍鱼。付了钱,一锅只加一个鲍鱼,也只能捞一筷子东西,捞出来什么便是什么,所以极多的人都想瞪眼捞鲍鱼,但鲍鱼滑溜,很难捞出来。

这就是做生意的噱头。

乾隆大是得意地解释完,便携着风倾玉往龙源楼的方向走去。

风倾玉倒是不想吃什么瞪眼食,而是真想见见那位白吟霜长得是何等德性,这可是梅花烙里的女主角啊,恐怕这一辈子也就见这么一次,人总是有好奇心的。

转过一条街,刚踏入龙源楼,便见到堂上极是喧嚣,围了许多人。

风倾玉见状眉头一皱,虽然她喜欢看热闹,却并不喜欢用饭的地方很嘈杂,尤其是这样的大酒楼,如此行事岂不是坏人食欲?

跑堂的见他们一行人衣着气质均是不俗,早已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请进了楼上雅间。

乾隆命高无庸点了几样景娴爱吃的果菜佳肴以便讨好老婆,然后推窗往下俯瞰,正好能看到楼下堂上的情景,果然是七嘴八舌地对对子,便笑道:“景娴你不瞧瞧?我觉得楼下倒也热闹,只是却又未免热闹得过分了。”

风倾玉早已取下幕笠,含笑道:“既然过分,那便不瞧了。”她是来瞧小白花的。

想到这里,不觉皱了皱眉头,不是说白吟霜早就在这里唱曲儿了么?怎么却不见呢?

风倾玉感到非常疑惑,也非常失望。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就是想见见这个小白花的?素日里在宫中见到硕王福晋雪如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和令妃的神态气质异常相像,走起路来异常妖娆轻浮,不似别的女子虽风流袅娜却很沉稳端庄。由此可见,白吟霜恐怕也是令妃那一类人,楚楚可怜的,弱柳扶风的,娇滴滴俏生生的。

不大一会子工夫,已经送上了菜肴,乾隆因回头还要去佛寺,也就不喝酒,只拣了素菜吃吃,风倾玉也一样。只有弘昼大口喝酒吃菜,很是得意。

乾隆哼了一声,道:“弘昼,你拎着一只黄金鸟笼,装一只麻雀作甚?”

“啊,这是非常金贵的麻雀,因为小弟的黄金鸟笼抬高了它的身价呀!要知道,就算进了黄金鸟笼,可麻雀还是麻雀,怎么着也变不成凤凰。等我看完戏了,就直接扔给厨子炸了吃了。”弘昼摇头晃脑地笑道,时不时也扔点东西进鸟笼喂麻雀。

风倾玉不禁为之莞尔,她可以理解为,他是在讽刺还珠格格吧?

乾隆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冷着脸不说话了,片刻后才对风倾玉笑吟吟地道:“景娴,你给兰馨挑选了那几家?也没见你有什么人选,倒是进宫的命妇多。近日朕也仔细在心里忖度过,倒是真有几个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足以匹配兰馨和小燕子,硕王府的皓祯就不错,十二岁就很有仁心,放了白狐,现在也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

弘昼口里的酒顿时喷了出来,忙不迭地道:“四哥,您还是让四嫂做主吧!”真的,真的,他衷心地期盼做主的人是风倾玉,至于乾隆的眼光,他可真的是不敢苟同。

“爷您的眼光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却也有了几个人选,个个都是极好的,就等着皇额娘回来的时候,和爷一同过目做主呢!”风倾玉听了也是一呆,恨不得暴揍乾隆一顿,难道剧情就这么伟大?除了富察皓祯就没别人了?

弘昼赶紧点头道:“四嫂说的对,这事儿总还得经皇额娘过问才合情合理。”

一听两人都不中意皓祯,乾隆倔脾气也犯了,很是不高兴地道:“富察皓祯有什么不好?长得好,说话也知礼,他跟着永琪办事,上上下下都交口称赞,将来又是袭王爵的,和兰馨的身份十分相配,小燕子却是配不上他了,只得另外再寻一个。”

风倾玉与弘昼面面相觑,几乎要抚额长叹,风倾玉更是暗暗着急,怎么这白吟霜还不赶紧出现,好歹跟着剧情走,好让乾隆亲眼看看他看中的人是怎样的一副德性呀!

但明显的,命运这东西,不是一直都跟着风倾玉的。

怏怏不乐地用完一点子东西,风倾玉便戴上幕笠,跟着乾隆离开,欲回万隆寺。

谁知刚走出雅间,就听到楼下一阵丝竹之声,紧接着,风倾玉便听到了那一支曾经风靡大众的经典“月儿昏昏曲”,轻轻柔柔,丝丝缕缕,咿咿呀呀,什么“月儿昏昏,水儿盈盈”,什么“愿化杨花,随郎黏住”,极尽轻浮,一曲未完,四周俱是轰然之声。

风倾玉顿时乐了,终于等来了白吟霜啊,连忙拉住了乾隆驻足细听。

被佳人玉手轻握,乾隆的心飞扬了起来,眼底带着一丝得意,也就跟着风倾玉停下来了,站在楼上往下看。可一听那曲词儿,乾隆怒了:“这都是什么淫词艳曲?也在这用饭的酒楼里唱?还以为是……”一想到风倾玉娇养深宫,又是自家老婆,便立马把青楼二字咽下去。

弘昼的面色也十分惊悚,吃惊地道:“真没想到酒楼还有这样的事情!”

风倾玉离白吟霜有些远,索性慢慢走下楼,倒是瞧得清楚了,只见她穿着一件白衫子,质料虽然算不上名贵,但也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穿的起的,一头青丝梳着公主髻,插着一支珠钗,那几粒珠子倒真是圆润精致,淡眉水眸,樱唇粉面,居然极是神似令妃雪如。

四周有极多的八旗子弟或坐或站,见她生得有几分姿色,唱着这样的词曲,便知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儿,少不得都说一些轻浮猥亵的言语加以调戏。

听了一首曲子,风倾玉已经知道白吟霜是什么样的性情了,乾隆也很不耐烦,恐怕这歌女带坏老婆,急忙拉着风倾玉的手就往外走,下一次再也不来龙源楼了,居然如此晦气。还穿着白衫子,不是晦气是什么?

脚步刚迈开,唱歌声突然就停下了。

风倾玉目光一掠,就见白吟霜袅袅婷婷地放下了琵琶,捧着一个铜盘,婀娜多姿地走向各桌,意欲取得赏钱,可八旗子弟多是纨绔,便摔了几个铜板在盘子里,而那白吟霜居然朝着衣着华丽气势尊贵的乾隆走了过来,双眸似含清泪,身子更是柔若无骨。

风倾玉与弘昼目光一触,旋即闪开,然后不动声色地往后面让了让。

乾隆却一无所觉,只顾握着风倾玉的手,察觉她有后退的趋势,急忙回头瞪了风倾玉一眼,然后很得意地紧紧握着,就要往前走,谁知眼前扑通一声,白吟霜跪倒在地,娇滴滴地道:“小女白吟霜家无恒产,与爹爹在此卖艺,请客官赏点钱吧。”

粉面飞过红霞,红唇吐出清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楚楚可怜地仰望着乾隆。

一双柔软的几乎半透明的小手,紧紧地拽着乾隆的袍子角。

毋庸置疑,乾隆虽然明年就已经年满五十,但现在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几岁年纪,举手投足之间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浸润在书画诗词中的书卷清气,糅合出一种独特的风格,在龙源楼里,绝对是鹤立鸡群。风倾玉不得不感叹,白吟霜的眼光,真好。

想必能和皓祯勾搭上,也以为当时在龙源楼里就只有皓祯人模狗样吧?

不过,现在多隆应该不会掺和这件事情了。风倾玉心里想着,她还是很喜欢多隆的。

“该死,什么东西,也敢碰爷?”乾隆又不是青涩的毛头小子,怎么能不知道这歌女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自己在皇后跟前失了颜面,顿时大怒,一脚就向白吟霜踹去,直接飞出了龙源楼的大门。

紧接着就听到一道恶狠狠的声音咆哮道:“是谁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没有一点怜爱之心,伤害这么美丽,这么柔弱,这么善良的姑娘?”

堂上的人早就已经目瞪口呆了。

一阵脚步声快速响起,一大群人扶着白吟霜气势汹汹的进来,风倾玉定睛一看,乐了。

来的人,竟然是永琪和皓祯,还有福家兄弟,以及小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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