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左一右的偏头咳了一声，又是沉默。
“倾儿，你方才为何瞪我？”男子的声音有着抑不住的笑意，每一个字似乎都是欢快的乐符般。
莫倾城被他这样一打趣反倒放开了那分不自在，“小女子心心念念的龙舌弓成了泡影不说，还被人趁机压迫欺诈，心中一时不快而已。”
祁连华想不到此时她竟然还想的起龙舌弓来，却也因此话而想到了方才的正题，不由正色而温柔道：“倾儿，若是双陆统一，又会是什么新的景象？”
“新景象说不定，但这一条路，牺牲的太多。可如若我们无动于衷…”莫倾城眼中划过狠戾之色，弱肉强食，不是非要你不抢不杀，而是若不不择手段的保护自己，最终便是那丧尸一般，更或许，到最后…
“到最后成为丧尸都是奢求。”祁连华邪魅一笑。
莫倾城狐疑的目光闪烁不定，带着几分不愉快。
“我可不会读心术。”
莫倾城闻言瞥了他一眼，她方才心里正想着，这男人就跟着一起说了出来，想来也是，传说的读心术再厉害，也是在人心理活动之后才可知道，自己与他方才分明是一起想出来的。
“还要不要去天龙成门？”莫倾城没好气道。
“我有说我们要去天龙成门吗？”祁连华疑惑，似又回想一般的模样。
莫倾城懒得理他，就势转身要走，身子刚腾空就被祁连华突然横抱了起来。男子隐笑的声音说道：“舍命陪美人。”
“美人没有，怪物倒是有一个。”
“如美人般的怪物。”
“你倒是接的快啊！”莫倾城本是无所谓的，突然听他嘴里蹦出来怪物这两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
“专为我而生的小怪物，我不会嫌弃的。”祁连华保证道。
莫倾城愣了愣，只觉得这句话特别奇怪，可是又听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奇怪，更奇怪的是心里突然暖了起来，就像那个时候一样。渐渐回忆起从前，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脑海中却突然蹦出了阿蓝那张笑脸，莫倾城一个激灵，缓过神来，面前的男子嘴角弧度还带着余温。
莫倾城不知为何不像从前一样狠下心来，只是淡淡哼了一声。
两人一言一语中，已来到了天龙成门的侧门暗道内。这侧门暗道是他们的人潜伏在天龙成门每日为了不被发觉只挖半个时辰，耗时了三年才将将完成一条仅可一人通过的小道，要知道在天下第一门内留一条自己的暗道，简直是痴人说梦一般！这暗道门口处很隐蔽，也是天龙成门把守最松懈的地方，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假山后边的水池墙边，一道最为普通的门内有另一道机关玄门是暗道的进入口。
两人早已没有方才嬉闹的神色，一向泰然自若的祁连华此时神色也有些凝重。莫倾城抬头看到祁连华投过来的目光，摇了摇头。这里很不正常，平时哪怕再松懈，也会有巡逻的弟子简单走过巡视一番，而今天，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眸光瞬间一沉，身影悄无声息的闪进暗道。
为了避免有心人发现地下空洞回声异常，暗道挖的比地面深了几尺，极为潮湿不说，霉味严重甚至刺眼。
莫倾城移动飞速，这条暗道的机关是她亲手布置，按着印象中的方向轻步而快速。祁连华在其后，她顿身他便立刻停下，她侧步弯腰甚至改变行走的步法，他都一一照做不误，不紧不慢，隔着半步距离。
越向深处，味道越为古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缓缓敲起。
莫倾城皱眉停步，素手在脖颈后抹了抹，放在鼻尖前闻了闻。方才只觉脖间一凉，本以为是湿气凝成的水珠，但那种熟悉的粘稠感却让她浑身一激灵。
暗道内光线全无，黑暗无边，祁连华却准确的凑了过去，那熟悉的血腥味让人不禁浑身紧绷。这里可是与地面隔了九尺，却有血液渗透进来！
此时的暗道上方，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的话，正是天龙成门的正厅！之前两人为了避免暗道上方的人发现，步法虽然极快但是动作很轻，处处谨慎，而现在两人没有了顾忌，如风一般极速穿越在暗道中，不消一会便从暗道另一端现了身影。
静，诡异的寂静。这里是西偏殿浣衣房。
横七竖八叠落在一起的尸体，莫倾城目光停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身上，那是碧儿，她是跟着张妈妈伺候墨雪的小婢女。源源不断的血液不知从谁的身上流淌着，整个地面是一片暗红色，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他们只是来晚了一柱香的时间。
空气中突然一丝异动，强大而混乱的杀气直冲着莫倾城和祁连华而来。
寒光逼近莫倾城额头的一瞬间停止。
暗夜中的眼睛内流转着淡淡悲戚，更多的是那抑制太久的怒火。墨雪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他被血封住的视线早已模糊，若不是那一片刻在心里的蓝色，如清凉泉水洗涤他的心灵，浇灭他的怒火，他已经走火入魔。
“你怎么在这里？”嘶哑的声音早已没有昔日的冷傲，更多的是杀戮的冷血。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莫倾城轻声问道，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墨雪那已经被血溅满的脸庞。
墨雪周身的杀气渐渐消减，身体也不再僵硬，不说话任由莫倾城擦着。
“你们去正厅看看就知道了。”一身红衣，一直挂在脸上的招牌笑容消失不见，笑红尘带着一丝挫败与不甘道。
祁连华凉凉看了莫倾城一眼，率先走了过去
莫倾城耸了耸肩，她就是没来由的很亲近墨雪，有几分像是和莫辰大哥一般的亲切感觉，若不是肯定自己的身世，她都怀疑墨雪是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什么的。
笑红尘挑眉跟着走了进去，他和墨雪赶到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全部变成了丧尸，两人死拼出条路才活了下来，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昨天还是嬉皮笑脸的兄弟，今日却要拿起剑砍下他们的头颅。
“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莫倾城笑道，尽量平缓声音。
墨雪本已渐渐平静的双眸此时冷若寒潭，却有着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他们一定不想看到自己那副模样，你给了他们一个了断。”
墨雪疑惑的看向莫倾城，“他们已经死了。”
“你相信灵魂吗？他们的灵魂还被尸毒禁锢着。找到解药，为他们超度。”
墨雪呆愣了半刻，直直的看向莫倾城道了一个字：“好。”
莫倾城放下心来，墨雪又恢复了之前冷酷的神情。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魔，一个无法压抑的暴躁的自己。灵魂的说法，不过是给墨雪一个希望，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就是这样极不可能的希望，才能迫使他压抑自己。
等莫倾城和墨雪走进正厅时，不仅祁连华和笑红尘，各个门派的派主已闻讯而来，天下第一派，竟然短短几柱香的时间便成了死派，如此强大的门派都难逃厄运。更让人后怕的，就是那丧尸的尸体，无一例外的消失了很多。
“这门主也不知是成了丧尸逃走了还是弃门遁逃，这天龙成门就这么散了啊。”
“白长老三年前就一直在闭关，如今还没有出来，楚长老的尸体还在下边，唯一一个云游的贞长老确是听说一年前就失了消息了。”
“现在就还剩下两个龙字统领，这一地的残骸也没法收拾了。”
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确说的都是实话。此时墨雪和笑红尘的脸都沉如墨盘。
“天龙成门乃江湖第一正派，门主张统与我等也有些交情，如今天龙成门遇难，我等愿意协力相助，如若门主张统不日归来，也算有个交代。”祁连华悠然自若，手中玉扇轻摇。
这话一落，众人都是一愣，谁不知如今这情形，就算张统真的活着，这天龙成门也是不复存在了。连往日寄于门下的小派都省了那套狗腿面，躲在角落看热闹。
还没反应过来，院内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聚来了几十个蒙面人，动作一致，气息稳健。有条不絮的各自安排收拾起来。
笑红尘拱手揖道：“多谢城主倾力相助，笑某替大门主先行谢过。”
莫倾城眉一挑，这俩人什么时候凑一起演戏了？天龙成门是第一门派，这名声绝对是靠的响当当的战力实力，而唯一能与之匹敌的，自然是神秘却百年不倒的风雨城。第一门派突然一夜之间全为丧尸，若说无人怀疑风雨城自然是不可能的，祁连华这个时候非到没有避嫌，反倒迎难而上倒是叫人摸不清心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