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出抽屉翻出那个塑料袋时，陆川扬想起了刚看到那张餐巾纸时的感觉。
鲜红的血液在餐巾纸中央扩散，如同倒入清澈湖水中的黑墨。
白纸染血，触目惊心。
“川扬，你是从哪里翻出来的？”陆宇蹙紧眉头，仔细拿着这个塑料袋，观察着里面的餐巾纸。
端午小长假的第一天，父子俩开始讨论这件诡异的事情，在陆川扬看来，凡事都不能拖得太久，否则就成了陈年往事。
他带着陆宇走到了厨房的垃圾桶前，低头一看，垃圾桶上已经换上了新的垃圾袋。
“我前不久就是在这个垃圾桶套的袋子里发现了它，当时我还发到群里，问你和妈有没有受伤。”陆川扬如实回答。
陆宇拿着塑料袋，腿软般微微颤抖地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他尽量保持镇定地继续询问：“是不是你发烧之后回家休息的那几天？”
陆川扬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陆宇旁边，点点头道：“没错，我记得好像是周六。”
“周六，周六……”陆宇念叨着，“我记得有个女同学过来找你，那天除了你们在场之外，没有别人。”
“不会是她……”陆川扬语气急促，在陆宇还没做出猜测之前迅速否认。
认识这么久，又因为穿越，陆川扬对南花锦的关注比穿越之前还要多，只要见到了对方，他就会时不时观察对方的状态。
就算南花锦的演技再怎么精彩出色，她经历过一次灾难，死里逃生，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退一万步讲，陆川扬根本不敢想象那张纸上的鲜血来自南花锦。
“当天大部分时间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家，你说发现这张纸的时候，血还没完全变成暗红色，这证明纸才刚刚出现不久就被发现了。”陆宇抬起手指从塑料袋外轻轻按上那张餐巾纸，皱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陆川扬的视线再次转移到纸上，看到那张餐巾纸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排除我们俩，只剩下那个女同学。”陆宇理性地思考，“川扬，你不如赶紧问问她，这可能是关系到生命安全的事……”
闻声后，陆川扬一怔，只觉得这个可能性对他而言已是万箭穿心，他马上起身，差点踢倒了身后的椅子。
他听到自己略微颤抖地发出声音：“好，我先去问问她……”
拿起餐桌上的手机，陆川扬迅速回到房间，关门上锁，房间里非常安静，他紧张地拿着手机，越是紧张越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解锁，打开微信，找到他跟南花锦的对话框。
陆川扬深吸一口气，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燃烧，越烧越旺，烧得他出了一头冷汗。
南花锦，千万不要是你……
“南花锦，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得过什么病？”陆川扬想尽量问得委婉一些，但他太着急，实在找不到委婉的话。
对方没有马上回他，他靠在房间的墙壁前，觉得每分每秒的等待都是煎熬，在这时候，他更加确定他不能失去对方。
原来人真的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过去他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矫情，但只有经历过才知道确实如此。
他想到南花锦笑起来的样子，就如一张单调无趣的画作终于有了温暖的颜色，冬雪消融，万物复苏。
“最多也就偶尔感冒咳嗽，这是每个人都有可能得的小病，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手机屏幕亮起，南花锦终于回了消息。
陆川扬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没有撒谎吧？”
“除了有意瞒着你穿越的事情，我对你从来都很真诚，你知道的。”
这句话对陆川扬而言跟告白毫无二致，但他现在开心不起来，现在比较重要的事情是查明那张纸从何而来。
既然对方也是穿越者，陆川扬自然也不用藏着掖着：“你来我家照顾我那天，我发现在厨房的垃圾桶里有一张带血的餐巾纸。”
过了两秒，南花锦打来了一个微信语音电话。
她和陆川扬一样，不等陆川扬说话就开了口：“你说真的？”
发觉对方精神状态不错，说话时吐字也清晰，陆川扬稍稍松开握紧的拳头，把手机贴近耳朵。
“真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爸，你要不要再想想，你在穿越之前有没有得过病？”说这句话时，陆川扬抬手遮挡在嘴前，压低了声音，就怕隔墙有耳。
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南花锦被他这句话说得哭笑不得，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
“没有，我一直很健康，我……”南花锦说到一半就忽然停顿，随即深吸一口气。
陆川扬瞪大了眼，以为南花锦出了什么事：“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心情大起大落，像是过山车，陆川扬只恨自己不能马上出现在对方面前。
对方沉默五秒，再次张口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陆川扬，那天来到你家的人……不只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
陆川扬皱着眉头，抬手刮了刮自己被细微汗水打湿的刘海，猜测道：“难道你还带了柒依寒过来？”
或许南花锦并非独自一人找到陆川扬的家，她可能带上了闺蜜一起来，只是陆川扬并没注意到。
南花锦思绪复杂，并没马上回答，似乎还在犹豫。
“花锦，你别害怕，要真出了什么事，我肯定会护着你，CA101的悲剧已经够让我后悔了，拜托你别瞒着我……”
陆川扬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抖动，他让南花锦别害怕，但自己却先替南花锦害怕起来。
从小到大，陆川扬看了不少社会新闻，看多了人丑恶的那一面，若是南花锦独自找到他家之前遇到了坏人，受到了侵害……
虽说并不是陆川扬自己的错，但他受不了，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碰见不好的事，他会难受一辈子。
说了要护着对方，就算能力有限也要做好力所能及的事。
“不是你想得那样，这个人她……”南花锦似乎有些哽咽，声音也开始发颤，但情绪不至于走向崩溃。
陆川扬有一种预感，南花锦说出的这个人是他们两个都在意的人，或许他会比南花锦还要在意。
无数的人名在陆川扬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是你妈妈……”
声音轻得像有一根羽毛在空气里飘，份量却重得像扛在肩上的行李。
【作者题外话】：算是一个小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