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与财务的人接到程悠助理的电话后，皆是一惊。
饶是他们知道公司现在的管理者是程悠，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曾经共事过的女人，竟然变得如此果断决绝。
赵之楠简洁利索道：“根据财务总监进入公司的年龄进行补偿，钱直接从程总的私人账户里划走，之后解除雇佣关系。”
“赵助理……”财务部的人有些犹豫，财务总监毕竟是他们的直属上司。
“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合适？财务总监来公司很多年……突然就这样开除，会引来很多人的不满吧。”
财务部的人说的小心谨慎，生怕自己的那一句话惹到了这位程悠的助理。
赵之楠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公事公办地告诉这位财务部的人，现在公司的最高管理者是谁，心里掂量一下。
说完，她挂掉了电话，同旁边的女人说道：“程总，安排好了。”
离程悠最近的一位高层管理，颤巍巍地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因不安而浮出的虚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虽然赵之楠的声音不大，但是他们都听清了这位程悠的助理刚刚说的话。
李总监面色变得比刚刚更加难看。
这位助理，面上说的是财务部的小员工，实际上话是说给他听的！
没有程悠的意思，她一个小小的助理，怎么敢这样讲话？
李总监后牙槽都要咬碎了，他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放在会议桌上的手，反复地握起又松开。
程悠轻轻地往李总监的方向瞥了一眼，瞧见他的丑态，暗暗记下来后。
同自己的助理说了一声“嗯，麻烦你了”，然后看向最前面站在投影幕布面前的财务总监，红唇轻轻动了动，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西装革履的财务总监，面色局促地看着上座的程悠。
她还是那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开除他时也是这幅样子，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刚才他汇报的过程里，有什么漏洞吗？
他记得自己明明将所有漏洞都填补起来，保证不会被任何人才发现……
他记得程悠根本就不是金融系毕业，怎么可能如此了解公司财务！
财务总监想了想，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了笑对神情柔和的女人说道：“程总，我想问一下，您是对我的报告有什么不满吗？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不是？现在不明不白的，别说是我了，这会议室里的其他管理，恐怕也会对程总心寒啊。”
说完，他看了一眼其他同事。
有些人微微地点点头，有些人先是瞄了一眼程悠，又重新收回视线，不想参与进这场纷争。
财务总监继续道：“我进公司快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拿这次的季度汇报来说，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开始为了今天的会议而花费心思。
您如果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但是如果是借着对我不满，来抨击我的专业性，对不起，我无法苟同。”
他讲话水平很高，从里到外都在暗示，自己没有问题，是程悠有问题。
她一个物理系毕业的女人，怎么可以质疑一个金融会计双学位的专业人士？
程悠听出他的玄外音，微微一笑，也不恼。
皙白的手拿起手旁的茶杯，喝了两口后，望着向自己发难的男人，问道：“你觉得自己的财务报告里，没有任何纰漏，是吗？”
财务总监顿了一下。
很快，他脸上便看不出来刚才的怔，恢复正常，信誓旦旦地说：“对，我以我的专业性担保，这份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程悠摇摇头。
他越是说的信誓旦旦，越是代表他在替什么人隐瞒。
女人淡泊的眸子，轻轻抬了抬。
涂着豆沙红的唇，翁动了两下，与旁边的助理吩咐了两句。
赵之楠听完后，面色微微有些吃惊。
她记得随圳告诉过自己，晏总的未婚妻，是A大物理系毕业，并没有金融与会计相关从学历与从业经验。
可程悠却发现了……
想到这里，赵之楠看向女人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诧异。
她很快收敛了眼底的吃惊，点了点头，拿过程悠递给她的U盘，走到投影幕布前，将U盘插在电脑上。
一分钟后，投影幕布上呈现出了几份文件。
正是公司季度账务的审核表。
程悠起身，拿起桌上的激光笔，漫不经心地走到了幕布前。
她看了一眼矗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幕布的财务总监，笑出了声。
“财务总监，腾个地吧，好歹我现在也是你的上司。”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攻击力。
但是听在财务总监的耳中，却格外的刺耳。
他面色苍白地望着屏幕上的文件。
其他非会计学位毕业的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精心掩饰的漏洞，被女人用红色的笔圈了出来。
程悠复看了他一眼，又重复了一遍。
他急忙收回视线，往旁边挪开位置给女人。
程悠打开手中的激光笔，红色的光线，直指幕布中间的数字。
她唇边带着浅笑，望着旁边局促的男人，问道：“那就有请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解释一下，这接近10%的漏洞，是怎么被他弥补上的。”
说完，程悠收起激光笔，双手环臂，静静地等待眼前的财务总监的解释。
会议室里从刚才的极度安静，突然喧哗了起来。
接近10%的资金缺口……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有些非李总监派系的人，望向财务总监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
难道他私吞了公款？
而且程悠是怎么发现的？他们记得……这位曾经在公司里的女人，并不张扬。
就像此时，如果不是她今天的妆容，大家都很想象得到，原来他们公司以前，竟然有这样一位明媚的女人。
如果过去的程悠如今天一样，画着明艳的妆容，恐怕当时的李总监，绝对不会开除这样一位亮丽的美人……
与程悠对视的财务总监，视线躲闪开来。
怎么会……程悠怎么会发现这个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