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锦城一只手搭在浴池边，闭着眼睛，神色间带着少许的烦躁。
醒酒茶并不能让他很快摆脱酒精的困扰，男人细长的手指，反复按压着眉心。
浴室里弥散着水雾蒸汽，遮着男人的眼前模糊，让人看不太真切。
门外突然响起程悠的声音，晏锦城侧着耳朵听了几声，才轻轻抬眼，望向门口，看不到什么，又重新阖上。
他被水打湿的头发黏在前额，肌肤透出的红色隐约可见。
程悠的声音不大，轻轻的，糯糯的，像只小奶猫，绵软可爱。
“晏锦城？”门外又一次传来女人的声音。
在酒精的影响下，男人再次听到程悠在门外轻轻喊他的名字时，轻轻笑了下。
他没来由地，觉得此时此刻时间慢一点也无妨，这样轻柔的嗓音，听得让人心头一软。
晏锦城重新靠回到浴池边，闭目养神。
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
房门外的程悠最终还是忍不住，门被她轻轻的推开。
屋内的雾气扑面而来，眼前一片白色，看不真切。
程悠又唤了两声，看到男人正靠在浴池边，听到脚步声，抬眼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一副悠闲自得，十分惬意的模样。
暖黄的灯光下，他修长的身姿，似是在闪着光一样。
晏锦城一句话未说，程悠却已经觉得她的眼睛已经发直了。
虽然不是没有见过，但当时初遇时，她与晏锦城之间还是隔了一个磨砂玻璃门，只能模糊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
哪怕过去那几天，晏锦城与程悠同处一室，他也会是换了浴衣才到卧室。
哪有像现在这样，他靠在浴池里，一只手搭在池边，惬意地看着自己。
程悠的脸不自觉温度上升，摩挲着门框转头就准备离开。
真是的！既然没事就应一声啊！
程悠忿忿，她还以为晏锦城因为这几天她的事情太累了，才担心他会不会在浴室里睡着。
谁知，原来人家在这里怡然自得那！
程悠红了的耳尖落入晏锦城的眼中，男人深色的眸子沉了下来。
酒精加上浴池里的水温，让晏锦城的声音沙哑：“你怎么进来了？”
程悠没有转身，声音却渐渐低下，最后如蚊虫一般：“你也不看看你进来多久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好不好？”
闻言，男人玩味地弯起唇，挑着眉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女人。
她只穿着普通的棉质睡衣，似是因为怕受凉，又多披了一件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女人的身姿。
“你，着急了？”男人邪气一笑，问。
“谁……你简直！”程悠果然上了当，像被惹毛了的兔子，转过身急匆匆地看着晏锦城：“你进来这么久，我喊你，你也不答应！
我这不是担心你在浴室睡着吗？都差点就去喊李姨来帮忙！”
“喊李姨做什么？”男人反问。
“万一你晕倒，我肯定要找李姨帮忙或者找其他人把你抬出去啊。”
程悠理所当然地回答：“……总不能让我把你抬出去吧，毕竟我搬不动，而且与你离婚后，我还要准备嫁人呢……”
越说，程悠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没了音。
程悠总不能说，晏锦城与她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她可不想看不是自己真老公的男人的身体。
与晏锦城的交易结束以后，她总要与其他男人恋爱结婚的吧？
晏锦城脸顿时黑了下来，起身拿起旁边的浴衣披上，快步走到程悠面前，逼着程悠一直推到浴室墙壁边，直到无路可退。
男人的身影完全笼罩在程悠的上方。
眼睛里除了一贯的冷漠还染了一丝……愤怒？
程悠又懵又迷。他生气什么？她有说错什么嘛？
晏锦城不会以为签了一个《结婚协议》就等于她一辈子卖身给他了吧？
两个人维持交易婚姻关系半年以上，也就是说，等哪一天晏锦城不再需要程悠帮他做掩护，那么她就自由了。
可以离开他的身边，寻找喜欢的男人，恋爱，结婚，生子。
程悠一双圆润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晏锦城比她高很多，程悠必须努力仰起头才能看清他。
晏锦城垂下眼，深邃的眼睛里写满程悠读不懂的情绪。
男人紧紧地盯着程悠疑惑的双眼。
她竟然还想嫁给别人？
她还想嫁给谁？
这才多久，她竟然就开始考虑以后嫁给其他男人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晏锦城气极反笑，他死死地盯着程悠，声音沙哑地问：“你想嫁给谁。”
这来哪一出？程悠不解。
她被晏锦城盯得有点心里发憷，他的眼神就像看到妻子出轨。
可她并不是晏锦城真正的老婆啊？她也是被逼无奈才点头同意与他结婚的。
“你还想嫁给谁？”晏锦城又往前一步。
程悠已经退到了墙边，无路可退，只有伸手抵在晏锦城的心口。
“你管我啊……唔。”
程悠话还没有说完，嘴瞬间被堵上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晏锦城的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墙壁上。
浴室里的雾气还未散去，熏的人晕晕乎乎，而她这会儿，因为这个吻，更加晕晕乎乎。
男人似乎像是在惩罚一样，不知何时，两人唇间蔓延出一股铁锈味。
程悠踮起脚尖想要逃避，抵在男人心口的双手用力。
干嘛啊？
程悠又委屈又恼。她稀里糊涂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了眼前的男人。
逃离的小动作被男人看穿，他竟使坏一般地揽住她的腰，令她无处可逃。
程悠有些迷茫地望着男人的脸。
平时冰冷的男人，此时像是火山爆发，抓着她腰的手稍稍用力，程悠吃痛，条件反射的狠咬了一口。
晏锦城这才放过了她。
程悠连忙退开，一张脸，涨的通红，只用泛红的眼睛，直直的瞪着他。
男人的唇上渗出红色的血液，妖艳的一抹红色，让他越发的邪气。
伸手抹掉唇上的血，男人视线重新牢牢锁住面色**的女人，哑着声问：“你还想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