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许南栀刚想转身。
垂在身侧的手腕便被人牢牢拽住。
她强压着心头的季动，回过头，对上的是霍谨年似乎一贯平静的眼神。
眼底没有波澜，只有被酒精染上的迷离。
“胃不太舒服。”他低沉着嗓音开口。
一听他这话，许南栀心里那些局促和紧张瞬间都被担心所替代。
她甚至忘了别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掌，凑近了一些问，“怎么了？”
“可能是酒喝多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低。
语气不疾不徐，温声细语。
许南栀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霍谨年此刻更像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朋友。
他蹙紧着眉头，好像真的不太舒服的样子。
许南栀抿了抿嘴，片刻的犹豫后。
她躬身端起茶几上的蜂蜜水，递到了他面前，“你喝点蜂蜜水试试。”
霍谨年抬起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孩儿。
眼底藏着一股说不明情绪，许是昏暗的客厅没有足够的光线。
所以许南栀并未察觉。
他接着伸手接过白瓷水杯，喝下了蜂蜜水。
许南栀接过他喝完的水杯。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紧绷的眉头。
再次闭上了眼睛，头仰靠着沙发椅背，没再说话。
许南栀就这样僵在原地良久，等到她听见男人呼吸声越来越平稳，握着自己手的力度越来越轻。
她才趁机收回手。
墙上的时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
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许南栀没有着急立刻离开。
她先是去卧室拿了条毛毯，替沙发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盖上。
又到厨房帮他接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
确认他已经睡着没有大碍，才放心离开了栗湾府。
啪嗒一声。
屋子的大门被关上。
玄关的顶上亮着一盏微弱的小黄灯。
不知又过了多久，霍谨年抬起左手，抵在额头，喉结不自主地，微微上下滚了滚。
头还有些隐隐的疼。
他先是望了一眼仍旧亮着灯的玄关，接着将湛黑的视线又落在了茶几上的那杯温水里。
好一阵都没有挪开。
-
翌日。
晏家下榻别墅。
许南栀穿着暖色的家居服，正坐在月牙白的餐桌前吃早餐。
门铃响起，很快，佣人领着一头黄发，戴着橙色镜框，身板瘦小的男人走了进来。
许南栀认得。
那是温芃芃的经纪人Tony。
虽然没有正式打过照面，但她在收购期间，提前看过所有核心员工的资料。
Tony迅捷的小身板很快来到了许南栀面前，见老板还在吃饭，瞬间有种打搅人用餐的窘迫感。
他双手搓了搓，站在离餐桌不远不近的位置，讨好地笑着，“晏总。”
许南栀正捏着调羹在喝白粥，见他来，点了点头，“坐吧。”
说着，还冲沙发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Tony见状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给您汇报完工作，我就该去接芃芃跑行程了。”
说话间，Tony下意识地近距离打量了一眼坐在餐桌前的老板。
看岁数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模样生得清冷，皮肤白得跟能发光似的。
虽然没有上妆，但仍旧是唇红齿白。
一颦一笑都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照他多年经纪人经验来看，要是自家老板出道，准能一炮而红。
不过虽然自家老板看着年纪轻，但总给他一种不太好拿捏的感觉。
表情没多少起起落落，平静似一弯湖水。
越是这样，就越琢磨不透。
他还在出神，许南栀突然抬头看向他，“你手里只有芃芃一个艺人？”
Tony被这一问，连忙回话，“对，目前就只有芃芃。
不过好在芃芃争气，刚出道人气就挺好。”
“芃芃手里的代言，有点少了。”许南栀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喝粥的调羹。
语气平静，可Tony明显听出了里头敲打的意味。
他尴尬地笑了笑，“是，芃芃这丫头年纪小，加上家境不俗，对娱乐圈的名名利利看得不是很重。
很多代言片约她都是随缘。
有的时候做事也看心情，就说这次给她挑保镖的事，我都给她选了好几个安保公司了。
一个都瞧不上，非缠着要那个什么姓李的安保队长。”
许南栀闻言，拿纸巾擦了擦嘴，并未去接他的话，而是道：“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推艺人出去自然是得赚钱的。
三天之后有个饭局。
你安排下，让她准时出席。”
Tony听完，下意识追问，“是什么饭局？”
“华宇美妆最近出了新系列，需要合适的代言人。”许南栀回。
一听这话，Tony顾不得犹豫，连忙点头应承下来。
-
三天后。
御龙苑。
与其他的娱乐会所不一样，这里的陈设布致都要雅致得多。
当然，格调也高得多。
吃饭喝茶的好去处。
御龙苑偏日式庭院风，里头是分了等级的雅间。
能来得起这种地方的，大多都是来谈生意的老板。
华宇美妆的老总是个女强人，见许南栀第一眼就欢喜得不得了，实在投缘。
半局下来，代言已经谈得十拿九稳。
许南栀去了趟洗手间。
她站在盥洗池旁安静地洗手。
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穿着浅色旗袍服务员打扮的女孩儿，在她不远处低声闲聊。
“小丽，你是不是负责西厢那边的豪华雅间？”
“是啊，怎么了？”
“我刚刚听主管说，埃克森老总今天在这喝茶！
就是你服务的那个雅间？”
“对，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好羡慕你，我好想去看看他本尊啊。
他这是第一次来御龙苑吧？我可听说他从来不来这种类型的场所喝茶呢！”
“来了又怎么样，你还想过去偶遇勾搭一波不成？”
“男未婚女未嫁的，偶遇一下也没错啊，万一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呢！”
“你省省吧，我跟你说，那包厢里还有好几个模特在作陪。
你说说，你还能有戏？”
两人的聊天被一阵训斥打断，“到处找你们俩，跑到这来闲聊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忙！”
见是主管来了。
两个女人这才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盥洗池。
主管跟在身后忍不住数落，“真是奇了怪了，居然跑到这来叽叽喳喳......”
人声逐渐远去。
许南栀伸手扯了一张擦手纸，将湿哒哒的手擦干净。
她垂着头，黑如鸦羽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她们刚刚说，霍谨年也在这？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