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骞像是听不见似的，始终垂着头没有抬眼来看。
倒是一旁的工作人员先看见了许南栀和跟在后面的霍谨年。
工作人员们纷纷看过来打招呼，“晏总。”
许南栀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霍子骞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愣神之后，他冲许南栀轻轻点了点头。
许南栀看向一直守在这的工作人员，问：“怎么样了？”
有人回：“还不清楚，从送进去手术到现在已经快四个小时了，好几个医生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南栀的眉头锁得更紧。
其中一个素日跟林可儿关系还不错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真是飞来横祸。
可儿今天本来都已经下戏了，哪晓得……”
“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南栀看过去。
这时，一直像鹌鹑似的缩在墙角的小姑娘抽泣声越来越大。
许南栀对她有点印象，时常跟在林可儿身后，好像是她的助理。
那助理一边抽泣，一边抹眼泪，“都怪我，可儿姐下戏了之后回车里换了常服。
本来我们都要走了。
但是我有东西落在了片场。
我去片场拿东西的功夫，可儿姐等得无聊就在仓库外面看他们搭爆破戏的景。
哪知那个杨师傅抱着炸药从她旁边不远处刚走过去，就爆炸了……
呜……呜……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回去拿东西……
可儿姐早就跟我一起离开片场了……”
那助理哭得凄惨，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完之后，在场的工作人员无不摇头叹息。
反倒是霍子骞冷眼扫了过去，用低沉又带着些冷冽的声音呵斥道：“她还没死，你哭什么？”
被这么一呛，小助理立刻噎住，“我──”
“与其在这哭哭啼啼，不如想想怎么好好照顾她！
哭了你就能代替她进去做手术吗？”此刻的霍子骞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
浑身上线都散发着戾气。
小助理听得委屈，但又不敢哭出声，只得默默流泪。
霍谨年走过去拍了拍霍子骞的肩膀，没说什么。
许南栀却从助理的话里听出了端倪，她追问：“爆炸是在杨明经过林可儿身边时发生的？”
助理点了点头。
“当时炸药就在杨明手里？”许南栀又问。
助理又点了点头，另外几个工作人员也接起腔来，“是啊，要说杨师傅也真是倒霉，怎么会炸药在手里就爆炸了呢……
这炸药威力也不算大，但是还是连个全尸都……”
“哎，真是怎么都想不到。
当时我就在现场，杨师傅说要测试爆破，专门清了场才带着炸药过来的。”
“说起清场我也有印象。
本身按照今天的流程，测试爆破没那么快，不用那么早清场。
要不是杨师傅坚持要提前清场，恐怕当时在仓库里的那些人都得遭殃。”
“这么说来，杨师傅倒是阴差阳错救了好多条命……”
“可惜了……”
许南栀在他们此起彼伏的声音里忽然陷入了沉思。
直到手术室的门忽然的打开，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径直走到了霍子骞面前，“您是病人的家属是吧？”
霍子骞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点了点头。
兴许是手术室里情况激烈，那医生出来时还是满头大汗，“是这样，病人的性命已经没有大碍。
但是爆炸引起她全身皮肤存在一定程度的损伤，尤其是脸更加严重。
我们已经联系了整形科的医生过来参与手术。
但是我们不能保证手术能获得圆满的成功，也不能保证能让她恢复之前的容貌。
我听说病人是名演员，所以才特地出来跟您说一下。
恐怕病人往后的工作……会受到比较大的影响。”
“能不能恢复之前的容貌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要她全须全尾地出来。
身上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霍子骞的话一点不难理解。
可以整容，但必须保证她能像正常人一样。
“这……”医生哪里见过这场面？
况且接这台手术时他就听同行的护士提过，外面这位病人家属来头不小，不能轻易得罪。
霍子骞没给他说不行的机会，直接掏出手机，“我现在就联系京都最好的整形医生飞过来。
不管花多少钱，要多少人，我都要她完完整整地出来。
否则，你们整个医院都别想好过。”
说完，他捏着手机去了一旁打电话。
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重新回到手术室。
霍子骞打完电话已经是几分钟之后的事。
他捏着手机走回来，正巧碰上霍谨年和许南栀看过来的眼神。
霍子骞愣了一下，接着冲许南栀咧了咧嘴，“你们先回去吧，这台手术不知道还要做到什么时候。”
两人没说话。
最终，在许南栀在医院呆了近一个小时之后，霍谨年还是将人带离了医院。
直到回到医院停车场时，许南栀满脑子都还是刚刚那几个工作人员讨论的话语。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系着副驾驶的安全带。
许是心里有事的关系，系了好半天，都没能把滑扣给扣进去。
最终还是霍谨年覆在她上方，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他坐回驾驶位，伸手拉住小姑娘的手，深邃的眼神一瞬不瞬看着她，“累了吗？”
许南栀扭头，迎上男人柔和的视线，摇了摇头。
霍谨年捏了捏她颇有肉感的小手，“万事有我在。”
小姑娘心里涌起一弯暖流，她将手指从男人的指缝中一根一根挤出来，“老公……李修齐调查是不是很厉害？”
“怎么了？”霍谨年问。
“刚刚在手术室外面，那几个工作人员说的那些话……
我总觉得，这场爆炸不太简单。
道具组很少会出现不按照流程提前清场的情况。”
许南栀认真思忖后回答道。
霍谨年默了默，粗粝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光洁的手背，“你怀疑这场爆炸不是意外？”
许南栀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想让李修齐去查一查？”霍谨年又问。
小姑娘抿了抿嘴，接着顺势靠在了他的胳膊上，语气带着明显的撒娇，“可以吗？”
“那就从杨明的家庭关系开始查。”他低着眸，温柔地看了一眼在跟自己撒娇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