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辛杉月不敢置信，望着古镜神色恍忽，宛如凋像般呆愣原地。
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然而，古镜散发的光辉，却已经昭示了她必须要杀望舒的命运。
上天永远不会因为她的祈祷而心生怜悯，万事常与愿违。
与此同时，“嗖”一声暗响。
一道劲风从七楼突然飞来。
若非辛杉月及时出手，风中那枚细如银线的毒针，已刺入望舒心脏。
辛杉月仓惶抬头，望见从屏风缓步走出的军师。
他再不躲藏，在七楼长廊，目光锋利如刃，直勾勾盯着辛杉月。
这无声的质问才最可怕。
“不是说等到酒会那日再动手吗？如果现在就杀了他，恐怕会引起骚乱，军师何不再等两日呢？”
她不过想拖延时间。
军师微微迟疑，一时之间，五指停于袖下。是现在取他性命，还是等到两日后？
他无权抉择，只能朝身后看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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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等谁回应。
终于，房中的玄色身影头也不抬，面具下的双目白光缭绕。
“嗯。”
简短一字落下，军师立刻领命，冷笑着对大厅中的辛杉月道：“呵，多等两日也无妨，但你记住，两日后就是他的死期。他不死，就你死。”
最后一句话是威胁，也是通碟。
辛杉月见军师没有步步紧逼，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起码望舒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耳边琴音潺潺，音律宛如一把铜锁，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只要音律不停，他们就不会从睡梦中醒来。
七楼之上，却已是人去楼空。
大厅里的女侍们，大多被镜光灼伤了双眼，血迹干涸在脸颊，无法拭去。
辛杉月见状，忙吩咐下去：“受了伤的都随我来，先把眼睛的伤处理一下。水心，大厅由你来照看。”
言罢，那些流血不止的女侍们纷纷跟随辛杉月的脚步，离开了大厅，朝着四楼的房间走去。
一行人来去如风，瞬间消失不见。
就在辛杉月正欲踏进房门的一瞬间。
水心的困惑声从一楼幽幽传来。
“老板娘，那这个古镜怎么办呢？”
古镜。
辛杉月倒是忘了，从它照亮了望舒的那一刻起，她就对它厌恶至极。
若没有这面镜子，或许他们谁都不知道必杀之人究竟是谁。而正是因为它的存在，连辛杉月反驳的机会都一起被夺走了。
“哼，一个破镜子，谁知道是好是坏。替我收起来送到八楼。”
听出她语气中暗含的怒气，水心不敢多问，点头应下。
“冬。”
随即四楼那扇古门，在水心面前怦然而关，不留丝毫缝隙。
看得出，老板娘不喜欢这面镜子。
水心叹了口气，想去将镜子收回。转身之间，才见光芒突然从望舒身上消失了。
光不见了，镜子也不见了!
此前古镜一直都是悬于望舒头顶的。
可是这一次!
镜子竟然自顾移位，缓缓挪到了栎阳身上。
不等水心回过神来，古镜再度漂浮，又回到了望舒头顶。
停顿不过几瞬，镜子又回到了栎阳身上。
至此之后，古镜在他们之间来来回回，好像犹豫不决，无法给出最后的结果。
眼前一幕让水心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镜子会一直变来变去？
水心正想喊来辛杉月一探究竟，却不料，古镜突然在空中静止了。
而这一次，光之所照，却是一袭白衣。
镜子最终的选择，是栎阳!
水心只觉呼吸紧迫，勐地捂住了嘴，将惊叫声掩回口中。
但是——这光着实有些刺目。
即便栎阳双眼紧闭，也依旧如此。
他不喜欢被照耀的感觉。
桌上的栎阳眉头轻蹙，似乎知道古镜正悬于自己上方。
不管这意味着什么，此镜都留不得。
只是不明白，既然它认定的人是他，为何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会选择望舒？
是误选吗？
回想起所发生的一切。
如今这临燕楼里暗涌恒生，这个辛杉月身份古怪。
出现在七楼的那两个人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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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下一步要做的事，就是要杀望舒。
栎阳听得一清二楚。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面镜子今日必毁。
打定主意，栎阳再不迟疑，白袖下的右指轻轻一弹。
从弑魂戟的银凋上暗暗飞出一道紫气。
气流时隐时现，宛如飞烟，准确无误击中了古镜。
只听“啪”的碎裂声，从半空赫然传来。
不等水心看清形势，镜面已碎成一片一片，从空中飞落。
如粉末，如细屑，如春雨。
镜子自此而碎。
破镜不能重圆，裂痕无法修复。
水心抬起手，任凭碎渣纷纷扬扬落到了掌心。不知为何，她只觉一阵恍忽。
谁也不知道古镜为什么突然碎裂。
明明全场宾客都已酒醉不醒。
唯独她们临燕楼的人还保持着意识，唯独只有水心看到了古镜移位的那一幕。
她要如何解释？
“老板娘!不好了!”
直到许久过后，水心才掩面惊呼，拿着只剩铜柄的残骸，向四楼辛杉月的房间狂奔而去。
随之而来重重的关门声，以及辛杉月的呵斥声。
在那婉转的琴声中相互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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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我们可以为水心姐姐作证，到最后那个镜子像是坏掉了，我们只听到砰的一声，它自己在空中碎了。”
果然是坏了？
辛杉月闻而不语，若镜子真有问题，她本可拿着去与军师当面质问。
可如今镜子碎了!
她再拿出来，反倒有种毁尸灭迹的意思。
难道望舒就要因为这面破镜子不明不白的送命？
或许——还另有他法。
“此事我知道了，听着，关于今天的所有事，你们谁都不准泄露出去。若谁敢说一个字，我就割了她的舌头。”
辛杉月冷冷环视全场，目光肃杀，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气。
这才是真正的辛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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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辛杉月。
临燕楼老板娘，只是她众多身份中的一个。
“是，谨遵老板娘指令。”
女侍们异口同声，不敢有丝毫忤逆。
辛杉月一阵沉吟，忽而想起什么，幽幽问道：“这次酒会的邀请名单拟好了吗？”
“已经拟好，老板娘可要过目？”
“拿过来给我看看。”
声音落下，水心小心翼翼从袖中取出一支竹筒。
筒里装着的宣纸被她递向辛杉月，纸上墨迹从上往下，井井有条，整齐简洁。
辛杉月视线扫过，忽而眉头一皱，红唇亲启。
“看来今年酒会，要多加一个人的名字了。”
而这个人，也许是扭转情势的唯一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