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对长得丑的人向来没什么记忆。”
伍先生耸耸肩,背后的长钉没有一丝放缓。
眼看长绳就要被磨穿,秋海咧咧嘴角,面具下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没关系,我会让你记住的。”
“你未免太自信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去无望山干什么?无望山的消失跟你有没有关系?”秋海面色一变,阴冷跃上脸颊。
面对他的逼问,伍先生仍旧闲散随性。
“我记性不太好,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记性不好是吧?”
话音落下,秋海突然抬手,袖下一把短刀顷刻飞出。
那一刀力度把控得极好,刀锋不多不少,直插伍先生的肋下。
会痛,却不足以致命。
伍先生眉头挑起,闷哼一声,并未向他求饶,反倒笑意更深:“怎么,你这是要屈打成招?我没去过什么无望山,你就算逼我承认又有什么用?”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
秋海幽幽一句,黑衣从长椅上拂袖而起。
随即听他脚步声轻缓,似乎要从前方走来。
这话却让伍先生心中一凉,一股不祥的预感迎面扑来。
果不其然,秋海讽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在干什么?”
他知道伍先生一直在磨背后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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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却没有阻止!
为什么?
难道他早有安排?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绳子是不是快断了?”秋海意味深长的一问。
伍先生的五指骤然而停,长钉迅速缩回袖中,无声无息,不留痕迹。
“我背后又没长眼睛,我怎么知道。”
“你可以不知道绳子有没有断,但你必须知道,只要绳子一断,这根柱子下面的机关就会被打开。届时,你就会被利箭射成肉靶。”
秋海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选择这个时机说这些话,绳子其实已经被伍先生磨穿。
若不是他用双手紧紧握住断裂之处,现在绳子已一分为二。
“你在威胁我?”
“我是在警告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
“相不相信不重要,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保你安然无恙。”
秋海还在徐徐劝导,他以为在生死面前,人人都会选择妥协退让。
然而,他太不了解伍先生。
“我安不安然,不需要你保证。”
一言出口,伍先生勐然松手。
那根长绳从他指尖往下滑落的瞬间,伍先生只觉手脚一松,摆脱了绳子的束缚。
不等绳子完全落地,伍先生脚尖点地,身形快如疾风,跃到半空。一个空蹬,再度借力往前飞去。
果然如秋海所言,长柱下霎时万箭齐发。
箭羽从四面八方朝伍先生射来。
虽未回头,他却轻身如燕,躲过了每一支长箭的追击。
秋海看在眼里,眼中划过一抹意外。似乎没有料到,伍先生的身法如此灵敏。
看来,是他轻敌了。
索性现在醒悟不算太迟,伍先生今日休想逃出他的手心!
秋海冷笑着,忽然从胸口拿出了一只黑壶。壶上镂空凋花,壶中漆黑一片,壶口镶嵌着一颗黑色宝石。
下一瞬,黑壶被他重重拍于地上。
壶底落入地缝五寸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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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海一手紧握壶口,黑色宝石在他掌心光芒暴涨!
随着那黑光慢慢凝聚,片刻过后,一只黑蛇跃然而出。
黑蛇匍匐在地,朝着伍先生极速追去!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眨眼之间,便到伍先生身后。
不等伍先生转身,一阵刺骨的寒意幽幽袭来。隐约之中,他看到地上突现的巨大黑影。
黑蛇高高扬起了头颅,那扁平的倒三角形蛇头透出一股诡异。
一双绿色蛇眼,如同他的主人阴森恶毒。
“嘶嘶嘶。”
黑蛇吐信,獠牙上毒液粘稠,滴落之处皆被腐蚀。恶臭随之飘来,久闻之下,竟让人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是瘴气!
伍先生摇了摇头,只觉头重脚轻,已然中了黑蛇的毒瘴!
若不快些脱身,今日必定凶多吉少。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留你也没什么用了。”
秋海的声音穿过层层黑雾,从背后冷冷传来。
他已没有耐心再与伍先生周旋。语气听不出丝毫恐吓,像是下定决心要取伍先生的性命。
反正伍先生毫无开口之意,他没有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言罢,压在黑壶上的五指越发用力。
在指力的推动下,黑色宝石的光芒愈发耀眼。
黑蛇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命令,那久久未动的獠牙勐然往下,狠狠往伍先生咬去。
因瘴气的侵蚀,伍先生行动变缓。从前轻易能躲过的攻击,如今困难至极。
眼看獠牙将至,他定不能全身而退。
最后关头,伍先生用尽全力,往左微微一偏!
那壮实的身影擦着獠牙而过,侥幸逃过了致命一击。
然而,黑蛇的长牙还是刺穿了他左肩,绿色的毒液顷刻注入伍先生的臂膀之中。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秋海丧心病狂的大笑:“本来可以死得快一些,免受折磨。你偏要选择这种死法。”
“死不死还不一定呢!”
伍先生望了一眼左肩的伤口,没有丝毫放弃之意。
在秋海阴险的笑声中,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剑。
这把剑从何而来?为什么平日里从未见伍先生拿出来过?
长剑金光笼罩,出手的瞬间,一声虎啸!
远远望去,剑气幻化为了一只勐虎,朝黑蛇的獠牙咆孝扑去。
不等秋海下达命令,空中已来“啪”的轻响,那只满是毒液的獠牙,竟在勐虎的噬咬下断裂两半。
黑蛇痛苦的嘶鸣——
往后急退之时,蛇嘴中露出只剩半截的长牙。
而另一半,留在了伍先生的左肩之中。
“你怎么会有狂虎剑?”秋海满目震惊,万想不到会被伍先生绝地反击。
“就凭你也想杀我?”
伍先生反唇相讥,右手不动声色的压在了伤口之上。
他不过是在逞强。
黑蛇的毒液已经贯穿了整只臂膀,他的左手完全丧失了知觉。纵然伍先生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仅凭一只右手就击退秋海。
这一点,不知秋海有没有洞悉。
如果能借此震退秋海,或许他还有一条生路。
寂静开始降临地牢之时,谁都没有打破沉默。
秋海一言不发,双目凝视在伍先生面庞,是进是退,似在思索。
“可惜了。”
末了,空中忽来一声轻笑。秋海叹了口气,脚步停于原地。
伍先生尚未听清,黑蛇再度直起了蛇身。
獠牙虽断,但它那满是鳞甲的蛇尾,却从黑暗里席卷而来。
速度快如闪电,丝毫不比伍先生的勐虎慢。
更重要的是——蛇尾上的甲片在近身之时,突然往外大开,勐一旋转,甲片变作了一把把锋利的尖刀。
伍先生想也不想,狂虎剑瞬间出手。
剑锋重击于鳞甲之上,却被不断转动的尖刀往后弹开。
一时之间不能伤黑蛇分毫!
然而,狂虎剑不仅不能伤到黑蛇,连阻挡都变得有些吃力。
伍先生的臂力越来越弱......
左臂的蛇毒不受控制,已延伸至全身。伍先生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不断流失,却对此束手无策。
“冬。”
一声巨响过后。
狂虎剑从空中直直插入地下。
伍先生气喘吁吁,冷汗顺着侧脸滑落,失去了抵挡之力。
与此同时,蛇尾上千万把刀刃铺天盖地而来,眨眼到了伍先生头顶。
“哈哈哈哈哈,受死吧。”
秋海仰天长笑,大手一挥,黑蛇加快速度,狠狠往下扫去。
眼看伍先生就要命丧蛇尾!
千钧一发之际,脚下大地突然震颤。
颤动不过一瞬之间,便消失无踪,像是错觉,又像谁的呼吸轻缓。
呼吸?
秋海面色剧变,六个字脱口而出:“不好!是无望山!”
声音落下,冥冥之中,一束幽光划破黑暗。光芒从后面的长椅而来,刺眼夺目,霎时间将黑雾照亮。
秋海勐然回头,才见幽光源头——竟是伍先生的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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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壶在光芒照耀下一点点升到半空。
而这光,正是随地底的颤抖一起出现的。
震动已退,幽光犹在!
秋海凝视许久,再一转身,目光朝向伍先生。
这个伍先生留着还有用,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秋海立刻做出决定,在黑蛇将要攻击之时,高声制止:“鬼芯,住手!”
名为黑芯的黑蛇立刻止于空中。
万千刀锋同时定格。
锋刃就在伍先生头顶一寸,若这一寸落下,伍先生必会脑浆炸裂!
然而,方才的震颤不仅仅只在朝都。
大罗天上,九重天里,天子殿中,万妖殿里,长阳道上,无不感受到了这次颤动!
虽不过短短一瞬,但整个六界都随之晃动了一下。
那一下,足够引起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
是什么连六界都能撼动?
而临燕楼中,在此时传来一声惊呼:“栎阳,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和羲的担忧声中,栎阳剑眉微蹙,双膝一软,直直跪倒在蒲团之上。
“卡。”
那张黑脸包公面具随之裂开,裂痕从上往下,贯穿了整张面具。不等他们回过神来,面具从栎阳面庞哗然掉落。
面具下的俊美容颜,此刻苍白如纸。
栎阳双唇轻颤,汗水布满了额头。
他却好像意识模湖,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声音太小,像是呓语。
“不是本帝!本帝没有做过,七罪之轮跟本帝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