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得寸进尺，本君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不与你一般见识！”
勾陈竭力隐忍怒气，望着辛杉月的眸中怒火中烧。
谁知，不论伍先生如何劝说，辛杉月的曲雾爪就是没有放下。似乎只要勾陈一松手，便会立刻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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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与我一般见识，我倒要与你一般见识了！”
“这女人肯定疯了。”
勾陈终是下了结论，八歧枪明明近在身侧，只要一抬手就能触及。他却迟迟没有去握，反而一味闪躲辛杉月的攻击。
不知为何，他竟无法对辛杉月出手。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回荡：“明天我要出门三日，希望你能等我回来。若你能等我回来，我就娶你。”
是谁？
-“一人久了，现在倒有了个牵挂。”
-“既然乖乖等了我，那就娶吧。”
-“马上也是温夫人了，亲自采药这种事以后别做了。”
-“留着它，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
那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响起，虚无缥缈，好像隔着一层薄纱，让人无法捉摸。
但这说话的语气与调子，怎么有些像勾陈自己？
勾陈皱起眉头，只觉耳边一片嘈杂。辛杉月与伍先生的对话声尚未落下，心底的声音又横穿其中。
两种声音，似乎来自两个时空。
一个就在现今，一个远在过去。
“够了！都闭嘴！”
终于，勾陈忍无可忍，一声低吼。
凌山这时才从天外匆匆赶来，见局势已经混乱不堪，勾陈的怒斥却平息了嘈杂之声。
四下万籁俱寂，几双眼睛同时落在勾陈面庞。
凌山见情势不妙，立刻凑近勾陈身旁，轻声道：“帝君，我有事要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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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勾陈已然面向辛杉月，对凌山的话置若罔闻。
“若是本君做过之事，不论什么，本君都不会推诿；若本君没有做过，有人非要强加于本君身上，那本君也必当不会坐以待毙！”
“哼，勾陈！你还有脸说出这话？当年若非你刺我一剑，我岂会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你有负于我，怎还能如此大言不惭！”
辛杉月怒指勾陈，曲雾爪往前送出几分，爪上的五指力度陡然加大。
勾陈的耐心将要耗尽，左手在袖间紧握成拳。
八歧枪开始在身侧低鸣，似乎在无声的催促着勾陈，尽快了结此事。
“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看勾陈将要握枪相抗，身后的凌山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
此举非常不合时宜，却在紧要关头拦下勾陈的攻势。
随即传来凌山刻意压低的声音：“帝君，她说的没错，你的确负了她。”
此话一出，勾陈勐地一愣，神情古怪的回过头。视线在凌山面上微微扫过，他却满脸认真，全无说笑之意。
“你胡说八道什么？”
“帝君，难道你没有看到我写的那封信？”
“什么信？”
勾陈云里雾里，对春信城的事一无所知。当下心疑，八歧枪渐渐放回了原地。
一时之间，凌山无从说起，又不得不说，“帝君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您问起过关于诛神大战的事？”
“不错。”
“那时帝君被天帝拍下凡间平息战乱。”
并非平息战乱，是他下凡历劫，而且还被人偷偷改了命格。
此人在他的命书上设下了禁忌，无人能够窥探。
想起此事勾陈便火冒三丈，目光往昏迷不醒的秋海望去一眼，就是这只鼹鼠——
只可惜现在还不能杀他，他有太多真相没有吐露！
“是。”勾陈吐出一个字。
“帝君当时还提起过一个名字，这名字就是辛杉月。”
“所以呢？”
“说来奇怪，帝君在凡间的那段往事，似乎不是什么平乱。帝君化作了春信城温府家的大少爷，这位辛姑娘就是您的妻子。但在新婚之夜，帝君不知缘由的刺了她一剑，险些要了她的性命。她便举剑反击，也伤了帝君您。”
“还有此事？”
勾陈万分震惊，双目微睁，只觉脑海中划过几道白光。
觥筹交错中，一幅幅画面飞速掠过。
好像有什么在悄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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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万确，那时帝君姓温名泽阳，而辛姑娘的名字叫三月。”
“温泽阳？”勾陈默念出那三个字，白光更为强烈，他渐渐有些燥热难耐。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三月姑娘身受重伤，不省人事。再醒来时，温府起了一场大火。府中所有人都死了，包括温泽阳。”
“此事还有些诡异。”
“不错，至今都没有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或许只有帝君您一个人知道。”凌山有意无意的一句，悄悄抬眼，生怕再度触怒了勾陈。
勾陈却神情呆滞，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他极力在回忆里搜索，有关“温泽阳”的一切信息。
然而——
没有，他从未听过这么名字，更不知道什么“三月”！
“你是说，本君在凡间成过婚？”
“是。”
“新娘是这个女人？”
“是。”
“本君还负了她？”
“是。”
“放屁！”
勾陈怒不可遏，一脚踢在了凌山的屁股上。一个踉跄，凌山往前扑腾了几步，不偏不倚停在了辛杉月的面前。
“你不是敢作敢当吗？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辛杉月冷笑一声，讽刺道。
勾陈毫不示弱，“这些都是你告诉他的吧？故事谁不会编？”
“编？你现在还觉得是我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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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辛杉月再往前一步，对勾陈没有一丝畏惧。
普天之下，能应付得了勾陈帝君这暴脾气的女子，辛杉月是第一人。
“辛姑娘，此地不可久留啊，你我本来就是一介凡胎，硬闯昆仑山已是大忌。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再不出去恐怕自身难保......”伍先生及时上前，在辛杉月身后小声提醒。
昆仑山乃是仙界重地，要不是伍先生用了“聚形蛊”随流风混进山中，早被拦在了弱水之畔。
辛杉月不是肉身，靠着魔族圣物鬼萝心吊着一口气。
如今被昆仑山的圣气压制，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是你的东西吧？”
谁知道，辛杉月对伍先生的提醒视而不见，一步当先，在勾陈面前摊开五指。下一瞬，一条红绳从她的食指之间悠然落下。
红绳的末端悬挂着一块绿莹莹的玉佩。
玉佩似乎年代久远，光滑似水。玉身晶莹剔透，不见一丝瑕疵。
而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玉心那一点丹红。
丹红只有一滴，像是谁的血不慎落入玉中，被瞬间凝固。这一滴血形状怪异，细细看去，血中似乎隐藏着一个字。
勾陈恍然失神，呆滞的从她手中接过玉佩。
玉佩入手的那一刻，血滴骤然变换，血中的字越来越明显！
“勾。”
直到最后，血字再无遮掩，在众人面前呈现而出。
果然不出所料，此玉就是勾陈之物！天上地下，能以血入玉，又命名为“勾”的，只有勾陈帝君。
勾陈显然没有想到这玉当真是他的。
难道辛杉月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是温泽阳？他真的曾与她拜过堂成过亲？
不论怎么想都匪夷所思。
他堂堂勾陈帝君，怎么会与凡夫俗子扯上关系？
“这玉你是从何处偷来的？”勾陈毫不客气，冷言逼问。
他那字眼极为伤人，辛杉月心中一痛，“偷？呵，这是你亲手给我的！”
“本君怎么可能——”
勾陈正要反驳，玉佩却在他手中发生了反应。
一瞬之间，他只觉手中之玉重如千斤，压得勾陈喘不过气来。不等他低头查看，脑海中的白光勐地暴涨。
像炸裂的烟火，光芒在他脑中崩裂而出。
勾陈眼前一黑，万物随之消失无踪。再睁眼时，四周只剩下一望无垠的空白。
所有人，所有物，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不见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说出一个字。
他又挥了挥手手，发现无法抬起双手。
那瞬间，勾陈看到自己的腿化作了无数树根，手化作了万千枝条，身子化作了一根树干。
他——竟变成了一棵大树！
一棵生长在一座小院中的千年古树。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长廊上传来两个声音。随即两个人影从月色下缓缓走出，一人身形句偻，手中一把紫金拐杖。
尾随之人身穿华缎锦衣，相貌英俊，风逸俊朗。
而那华衣人的脸与勾陈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勾陈骤然心惊，望着那张脸目瞪口呆，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不，是几百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他并非勾陈帝君，而是人间的一介凡人。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爹身在何处吗？”
突然，走在前面的老妇沉声一句，月光瞬间照亮了她的脸。那脸沟壑纵横，布满了褶皱。
温老太步履缓慢，紫金拐杖在地上落下轻响。
跟在后面的温泽阳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提起。
“是。”
“我知道你爹在哪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祖母请讲。”
话音落下，温老太许久不语，像是一番迟疑，才云澹风轻的说道：“替我杀一个人。”
“祖母？”温泽阳大吃一惊。
温老太却不动声色的道：“只要你杀了三月，我就告诉你你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