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等一下!”
那声音着实突兀,在昆仑山外将古禾与栎阳拦下。
二人脚步一顿,回头之间,才见一人匆匆奔来,此人似乎已经等候许久。他穿一身粗布麻衣,初看与凡人毫无区别。
“有何贵干?”
“请问阁下是弓弼先生吗?”那人迟疑着问道。
这名字让二人略感意外,古禾更是云里雾里,倒是栎阳瞬间回过神来。时隔多年,再听到这两个字,竟会如此陌生。
他一沉吟,低声道:“不错,我就是弓弼。”
古禾深感诧异,神情古怪的问道:“你到底有几个名字?”
话音落下,栎阳瞪他一眼,并未理会。
“弓弼先生,我叫宋有意,我的主人命我在此等候,她有一样东西要我交给您。”
宋有意模样憨厚,身上全无仙力,看上去就是普通凡人。
栎阳心生戒备,上下打量了宋有意一番,冷冷问道:“你主人是谁?”
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尚无几人,这个宋有意的主人是如何知晓他的?
“我的主人名为绮南,想必弓弼先生一定认识。”宋有意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答道。
话音落下,栎阳再度失神。
这一次,古禾似乎习以为常,脸上不见一丝惊异。
“他认识。”
沉默之中,久久不语的栎阳开口道:“不错,我认识。”
“是谁?”古禾难免好奇,忍不住追问。
栎阳双眼划过一抹隐痛,像是触及到不想提及的往事,连语气都变得无比沉重。
“后土。”
“什么?绮南是后土?你是不是记错了?”
回想起在后土殉身的那一幕,栎阳脸庞暗然失色。
古禾欲言又止,见他白衣散发出一阵令人心季的冷漠,便不再多问,心事重重的站在了原地。
“百年之前,天帝派四御到妖山平乱,我们四人都用过化名。我是弓弼,她是绮南。”
他不会记错,这名字是他亲自为后土取的。
“既然阁下就是弓弼先生,那我便将主人的东西交给您吧!”
宋有意不敢怠慢,连忙从身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锦盒。
盒子朴素无奇,却有一把小锁,锁在了开合之处。看来唯有将这把锁打开,才能拿到盒中之物。
栎阳将黑色锦盒接过手中,目光在光滑的盒盖轻轻掠过,最后定格在铜锁之上。
要想打开这把锁,似乎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东西已经交给了您,那我便不再打扰,先行告退!”
眼看宋有意抬脚要走,古禾立刻伸手将他拦下。
“钥匙呢?”
“什么?”
“没有钥匙,这盒子要怎么打开?”古禾理所当然的问。
宋有意当下惊醒,像是忘了什么,转身对栎阳致歉:“不好意思,方才我忘记告诉您了。我主人说弓弼先生就是这盒子的钥匙。”
后土这是何意?
什么叫栎阳就是铜锁的“钥匙”?
两人相视一看,知道从宋有意身上已得不到更多信息,便没再阻拦。
直到宋有意的身形消失在茫茫山峦之中,古禾才凝望着黑盒道:“后土给你盒子又不给钥匙,她到底想不想让你打开盒子?”
话毕,栎阳一言不发,仔细观察着铜锁的构造。
半晌过去,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伸出食指,往铜锁上一处凹陷按去。
“卡察”一声轻响落下。
那铜锁竟在他指下豁然而开,盒盖旋即往外弹出,盒中之物一览无余。
古禾大吃一惊,旋即醒悟,“你果然是这把锁的钥匙。”
那话带几分讽刺,随后又听古禾澹澹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后土会随随便便派人来送东西。”
因为除了栎阳,无人能打开这黑盒,就算落入他人手中也无需担心。
在外人手中,这不过是一块废铜烂铁。
“这是——”
栎阳对他之言听而不答,反倒发出一声惊呼。
声音未落,古禾往前几步,眺目而去。这一望,让他始料未及,万万没有想到盒中竟放着一颗珠子。
此珠洁白无瑕,宛如未经凋琢的白玉,又像冬日的初雪。
细细数去,珠子共有八八六十四颗。
在黑色锦盒的衬托下,白玉珠散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
若他所料不错,这便是——
“乾元菩提珠。”
此珠就是传说中的乾元菩提珠!那神秘而又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珍宝!
“珠子果然在后土手中。”
古禾意味深长的望着乾元菩提珠,半脸隐匿在黑暗深处,若隐若现,让人难以捉摸。
有些事出乎了他的意料,有些事又在他意料之中。
“现在不是探讨乾元菩提珠的时候。”栎阳听出他的嘲讽与怀疑,面不改色的将盒盖合闭,随后收入袖中。
自从后土死后,他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生前做过的那些事。
死者为大,逝者如斯。
“话虽如此,但有些事,不是视而不见就代表没有发生。”
栎阳听入耳中,并未答话,白衣朝烟桃林御风而去。
一番腾云驾雾,远方一片桃林云雾缭绕。
远远望去,桃林上方笼罩着澹澹的粉色薄雾。微风拂来,林中花香四溢,桃花花瓣娇嫩欲滴,画面美如仙境。
然而,烟桃林前却有一人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那人神情焦灼,眉头紧锁,在林之前来回踱步。
直到栎阳与古禾稳稳落地,那人才转身望来。见来人不是勾陈,那人微感失望,视线一转,又落在了栎阳面上。
这个白衣少年好像成为了帝君手下的得力干将!
“玉枢天将,你怎么在这儿?”栎阳不动声色的喊出了他的名姓。
玉枢立刻上前,抹了把额上冷汗,心急如焚的问道:“阁下可有看到帝君?帝君没有与你在一起吗?”
“你找帝君干什么?”
“本仙......”玉枢支吾其词,深深望了栎阳一眼,随后一句自语:“嗨,反正是帝君的副将,跟他说也一样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栎阳耐心全无,俊眉轻蹙。
“其实是这样的,那位和羲姑娘前几日偷偷离开了灵宫殿,说是要去找乾元菩提珠。本仙通过天罗盘的气息追到了这里,发现......”
“说!”栎阳冷冷吐出一个字。
凛冽之势比勾陈更甚,吓得玉枢倒退一步,后背寒毛倒立。
“发现已经感觉不到和羲姑娘的气息了。”
“什么叫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
“也就是说,和羲姑娘应该在烟桃林里发生了不测。”
这是玉枢忐忑不安的最大原因,勾陈将和羲交给他,若出了是你们岔子,帝君定然不会轻饶!
“所以呢?”
“若本仙所料不错,一定是和羲姑娘的元神出了什么问题。”
玉枢像是猜测,自顾自的走到了烟桃林前,往里静静眺望。
这话瞬间引起了古禾的兴趣,不等栎阳开口,率先打断了玉枢的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枢对古禾栎阳的身份一无所知,只以为他们是勾陈身边的将士,态度不见一分恭敬。
“那还用说,她偷了本仙的天罗盘!天罗盘是什么,那可是本仙自己亲手制出的东西!她只要用了,本仙就能追踪到她的位置,甚至所用之人的气息变化。如今从天罗盘传出的信息来看,用它之人已经气若游丝,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那人已经神魂分离了!”
玉枢万分激动,想也未想,一席话脱口而出。
这些情况不用他说,栎阳古禾已了然于心。
栎阳一声冷笑,对玉枢的话不屑一顾,倒是古禾的反应让人困惑。
他好像饶有兴趣,一手托腮,嘴角微微扬起,“什么叫神魂分离了?”
“也就是说她的元神已经与身体分开了!”玉枢怒气冲冲的解释道。
他本不想多费口舌,不知不觉中却说了这么多。
“那可大事不妙了!天将,若我记得不错,当初勾陈帝君将和羲姑娘托付给你的时候,有过叮嘱,一定要保护好和羲姑娘的安全。你让她陷入此等境地,帝君一怒之下,恐怕你......”
古禾有意无意的一句,话中暗含威胁,还带着几分恐吓。
不出所料,玉枢默默咽了口唾沫,眼前已浮现出勾陈勃然大怒的情景。
“虽然本仙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本仙有办法让她的元神回到体内!”玉枢信誓旦旦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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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抹亮光从古禾眼中划过。
而静站身后的栎阳,脸上不耐一扫而光。本要抬起的脚步,悄无声息的落回了原地。
他似乎开始认真听玉枢说话了。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古禾顺势而下。
玉枢答道:“只要能找到她的肉身与元神,本仙就有办法。”
“说清楚!”
栎阳狠狠吐出三个字,白衣上散发出一股杀气。
玉枢惊魂未定,当即不敢再隐瞒,急忙回道:“本仙的天罗盘不仅有引路之力,还能回魂聚魄。只要将和羲姑娘的元神放入天罗盘中,用她之血点亮天罗盘,便能让她的肉身与元神融合。”
“这么简单?”栎阳心存怀疑。
玉枢摇了摇头,“不过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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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条件?”
“天罗盘被点亮的那一刻开始,七天七夜不可熄灭,并且必须保证在肉身的三丈之内。否则不仅魂不归体,还会受其反噬,堕入九幽地底,永世无法复活。”
玉枢话一出口,二人面色皆变,同时陷入了沉默。
此举风险太大。
是能救和羲唯一的方法,也是杀她的绝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