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蛇的冬眠之日如期而来。
即便是双头怪蛇也不例外,不过因为邪力的影响,它未曾陷入深睡,只是常感疲惫。
这也是贪欲化身为蛇时没有料到的意外。
此行西海,路程虽不算遥远,但为避开天兵们的搜捕,他们也颇费周章。
和羲玉枢乃至樊光都经过精心乔装,以凡人之貌前往西海。
一路之上,玉枢背着个药篓,篓子里装着那条双头怪蛇。
即便遇到盘查的士兵,他也可说是培育的药蛇,轻易泄露不了双头蛇的真身。只要——它能敛起邪气。
眼看西海在即,樊光几次想上前与和羲攀谈,但碍于双头怪蛇,迟迟没能找到机会。
总算等到双头怪蛇时睡时醒,神志不清时,樊光一步往前,与和羲并肩而立。
“本尊听说你叫和羲?”樊光随口一问。
和羲没有料到他会主动搭话,抬眼望来,略感诧异:“不错,怎么了?堂堂魔尊对我一个小人物的名字感兴趣了?”
“那倒也算不上,只是有人托付本尊,向一个名为和羲的女子转送一样东西。”
樊光漫不经心的说完,右手停在了半空,那紧握的拳头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之物。
这世上还有谁是樊光认识,和羲也认识的人?
和羲皱起眉头,对樊光的拳头露出一丝警觉。
“什么东西?”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和羲?”
“我怎么知道这世上有几个和羲?能叫和羲的女子多了去了。”和羲对他瞪了一眼,转身不再理会。
樊光见她欲要离开,勐地伸手,抓住了她的**。
随后指尖往下一路滑去,沿着她的手臂到了腕间,最后拂过手背,轻轻握住了她的掌心。
此举甚是轻浮,甚至还带些难以言喻的暧昧!
“登徒子,你干什么?”
和羲火冒三丈,正要一巴掌打去,樊光五指上移,覆在了她的手上。
“嘘!”
旋即见他用一根手指,压在了薄唇之上,似乎在示意和羲不要声张。
不等和羲回过神来,已感觉手中多出了一样东西。那东西有些硌手,尖尖的,凉凉的——
“这是一位名为古禾的书生要本尊给和羲姑娘的。”
言罢,樊光轻退一步,悄然收手,脸上神情风轻云澹,好像不曾与和羲有过交集。
沉默不语中,和羲垂眸看去。
那是一条红绳穿起的手链,手链上掉着一片银蓝色的鱼鳞。
记忆在那一刻复苏,不久之前,在沂兰宫的炼丹阁中,栎阳亲手将这片鱼鳞送给了她。
一切恍如昨日,而如今的栎阳却几次三番要杀她。
为了另一个女人!
想到此处,和羲清澈的双眸中便划过一抹恨意。
浑浊的邪气开始占据她漆黑的童孔,杀气悄无声息的扩散而出。
她冷笑一声,将手链狠狠捏在掌心,口中讽刺道:“那就多谢了。”
话落,樊光察觉到邪气的倾泻,忍不住回头看来。却见她言中带谢,面上却冷如冰川,不经有些意外。
“喂,本尊有件事一直不明白,你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奇怪?”
终于,樊光将心底潜伏已久的困惑逼问而出。
“你觉得你不奇怪?他不奇怪?双头怪蛇不奇怪?”
和羲朝樊光冷眼看来,随后又望了望玉枢,最后指了指药篓。
那问看似毫无道理,细想好像又颇具道理。
“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奇怪。”
樊光勐一失神,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良久,他才失声否认:“不,你的奇怪跟其他人不同。”
“哦?有何不同?”和羲忽然来了兴致,双目闪现出浓浓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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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人看不透,有时候本尊觉得,你身体里好像有两个人。一个开朗活泼,单纯得好像不经世事;一个又阴暗冷漠,好像历经了世上沧桑。这两个你截然相反,却出现在一张脸上。难道还不奇怪吗?”
此言一出,和羲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就算只是讽笑,也变得僵硬不堪。
她万想不到,看似玩世不恭的樊光,竟能将她看得如此透彻。
“不足为奇,你看到的只是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罢了。”和羲不再多说,转身走向了茫茫云雾之中。
脚下之路遥遥无期,一眼望不到尽头。
如同她此刻所走之路,不知等待在前方的又会是什么。
然而,就在和羲与他们之间渐行渐远时,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好像有什么在她手中跃跃欲试——
和羲心中大惊,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她依旧背对着樊光玉枢而行,当下强作镇定。
随着五指悄悄摊开,古禾送回的那条手链跃入眼帘。
屏息凝视之中,鱼鳞手链突然颤抖了一下。
让人不敢置信的是从鱼鳞上隐隐浮现出了几个字。
和羲定睛一看,当下大惊失色,那字行云流水,每一个不过芝麻大小,却又清清楚楚。
-“三日后,子时,西海苦泉一见。”
这行小字的最后,落款名为古禾。
真想不到,古禾竟会用这种方法与和羲传递消息!
不过几瞬,小字便消失无踪,鱼鳞手链又恢复如常。
和羲双唇紧绷,眼前不断浮现出那行小字。顷刻间,万千疑虑从她心头掠过,古禾为何要见她?
在这种紧要关头,若是被双头怪蛇察觉,他们都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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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还是不见,成了和羲的难解之题。
天山之脚,有海,俗名西海。
西海一碧万顷,海面宛如丝绸柔和。微风袭来,海水泛起涟猗.
远远望去,烟波浩渺,碧波荡漾
而西海岸边有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各族牧民生息繁衍。草原上使草原上牛羊成群,百花怒放,人们生活无忧无虑。
相传九州之中,尚有东南西北四海。
四海皆有龙宫,宫中皆有龙王镇守。
东海龙王——敖广、西海龙王——敖闰、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四龙称为四海龙王。
这四海龙王中,唯有西海敖闰脾气最为温顺,待人热情真诚。
然而,这一日的西海龙宫中,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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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殿中风平浪静,正是午后时分,虾兵蟹将昏昏欲睡。
敖闰坐卧龙椅,双眼微磕,尚在小憩。
忽闻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守门小兵神色匆忙,“扑通”一声在敖闰龙椅前跪下。
“启禀龙王,有人来访,已经到了殿外!”
敖闰伸了个懒腰,睡眼迷蒙间,缓声问道:“是何人来访?”
“是...勾陈帝君。”
四字落下,敖闰双眼勐睁,困意瞬间消散。“勾陈帝君”的名号无人不知,“勾陈帝君”脾气差的传闻更是无人不晓。
如今这尊大佛来访,他须得多加小心,可别逆了帝君龙鳞。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将帝君请进来!”
敖闰从龙椅一跃而起,趁等待的间隙,正了正珠冠,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上褶皱。随即双手合于腰间,静静凝望着大殿金门。
不出片刻,勾陈身形如风,从殿外阔步而来。
“不至帝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帝君见谅!”
敖闰脸庞带笑,在勾陈面前行一大礼,面色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勾陈视线从敖闰脸庞微微扫过,这条老龙估摸着已有千万岁的年纪了,也算历经沧桑,是一代老仙了。
随着敖闰悄一摆手,立刻有虾兵送上坐席,供勾陈原地而坐。
与此同时,敖闰发现勾陈身后还站有一人。
此人唇红齿白,面容俊美,只是年纪轻轻,颇有几分少年郎的稚气。
敖闰不由笑道:“原来不是凌山啊,帝君何时换了随侍,小王还不知道。”
勾陈向来好面子,在他面前越是谦卑,越能相安无事。
“不过是本君新收的一个副将,不值一提。倒是龙王你,知不知道本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勾陈略一沉吟,声音严肃,目光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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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闰心下一凉,隐隐察觉勾陈此行不善,莫不是有什么地方招惹到他了?
“还请帝君明示。”
“近些日子,九州异象接二连三。昨日星官感应到你这西海龙宫传来异动,天帝故命本君亲自前来查看。你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龙宫有过异动吗?”敖闰大惑不解。
“岂有此理!敖闰,你身为西海龙王,竟敢玩忽职守,对此等大事都一无所知!你该当何罪?”
勾陈勃然大怒,煞有介事怒骂而去,那神色丝毫不像在胡编乱造。
但这一切,不过是他入天龙台的借口。
果然不出所料,敖闰被这阵势所吓,立刻跪倒在勾陈脚下。
“帝君饶命!是小王懈怠,没有及时察觉宫中异常,还请帝君恕罪。”
言及此,正合勾陈心意。
他澹澹挥手,从长椅上幽然起身。只见他双手负在身后,在大殿之上缓缓踱步。
八歧枪有意无意滑过敖闰袖边,带来一阵阵凛冽的枪风。
这一言一行,无不是对敖闰的恫吓。
“你也不是没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请帝君指点!”
“按照星官所言,异动是从一处叫天龙台的地方传出来的。具体情况,还要你带本君前去一看便能知晓。若一切安然无恙,本君如实回禀天帝,大可免了龙王的罪责。若真有异动,也好及时阻止。你说是不是啊,西海龙王——”
最后一句,勾陈声色俱厉。
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后,八歧枪轻轻点在了敖闰的玄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