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错啊，不愧是后土娘娘的宫殿！布局别致，装饰精美，实属......”
一路之上，望舒的夸赞声不曾间断。
又一句赞美尚未说完，前面缓行的乐湛终是忍无可忍，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好啰嗦。”
这话让望舒微微一愣，眼前之人不过膝高，身材玲珑，面庞白嫩可爱。
不论怎么看都像是个十岁小童！
一个十岁小童，竟用如此老气横秋的口气说话，还真有些让人难以适应。
“他的确话很多。”
与此同时，一直惜字如金的栎阳，幽幽开口。
那声音略显突兀，却惹来望舒几人的诧异。
乐湛似乎也没想到，会听到栎阳的附和声，后知后觉道：“是吧......”
“是。”栎阳一个字落下，突然加快脚步，与乐湛齐肩并行。
走出几步，他才随口问道：“方才我好像听到你说，我们来此之前，沂兰宫还来了位客人？”
“啊，对。”
乐湛没有隐瞒。
“既然他没有请柬，为何能进沂兰宫？”栎阳又问。
话音落下，乐湛有所迟疑。不经回头，朝后望去一眼。
离他们很远之外，毕云缓行，和羲被他所斥，只能乖乖跟在后面。
几个人顿时被分为了两波，之间距离相隔甚远。
见他有所顾忌，栎阳便道：“你们大师兄听不见的，我只是好奇，你们大师兄如此遵守宫规，是什么原因让他放行的？”
“凡事都有个例外。”
即便毕云无法听到，乐湛也没有泄露半分。
那回答看似是回答，其实又不是。
栎阳也不气馁，语气依然平静似水，看不出几分在意。
“不管是什么例外，我只想提醒你，此人身上带有邪气。你们是仙家之地，要让别人知道与妖魔邪祟有来往，恐怕会惹人诟病。对你们师父的名声也不太好吧？”
“什么邪气？”乐湛大惊。
栎阳却风轻云澹，脚步越过他，慢慢走向前方。
“问问你们大师兄不就知道了？”
“你给我说清楚！”
乐湛不死心，追上栎阳步伐。
“你感觉不到吗？他身上的邪气可不普通啊，”栎阳轻声一笑，坦率直言：“这种邪气，没有百万条人命，是不可能凝聚而成的。”
“你是什么意思？”
“此人要么嗜血成性，要么把自己献祭给了邪魔。绝非善类。”
话一出口，乐湛骤然止步，在原地目瞪口呆。
细细回想，秋海好像一直行踪神秘，来无影去无踪。关于他的身世，也只有师父后土和大师兄毕云知道。
他与和羲从来都被隔绝在外。
以前他不在意，只觉得毕云是不会做出什么危害他们的事的。
但近来毕云的种种作为，第一次让乐湛心生怀疑。
沉默之中，忽听望舒在后一问：“我见那个地方灵力充盈，不知是什么地方啊？”
话落，栎阳朝望舒所指的方向抬眸望去。
这一望，步伐不经放缓，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乐湛听他询问，澹澹一眼，“炼丹阁，这个你们最好不要问太多。”
“沂兰宫竟还有炼丹阁？我还没有见过丹炉长什么样，不知道能不进有幸一睹？”
“不能。”乐湛脱口而出。
望舒不死心：“不看炼丹炉也行，我听说沂兰宫的后山上有一处天池，池子四周花木成群，蜂蝶筑巢。要是能在天池边走上一走，今日也不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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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池”二字一出口，乐湛再度回眸，双目如刃，紧紧落在了望舒栎阳身上。
“你们到底为何而来？”
“你觉得呢？”
“你们不是来找我小师妹的？”
虽是质问，但听去像是肯定。
栎阳不答，倒是望舒笑言：“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见她，一半不是。”
“另一半原因是什么？”乐湛拧眉。
“蕴蜂血。”
终于，不待望舒阻止，三个字还是从栎阳口中而出，没有丝毫避讳。
乐湛再度诧异，震惊从脸庞稍纵即逝。
“你们要蕴蜂血做什么？”
“炼药。”
一声落下，望舒叹了口气，羽扇从袖中滑出，似乎颇为无奈，“哎，我说栎兄，你怎么就这么耿直呢？要抢别人的东西，哪有先告诉别人的道理?不是往往抢了之后才说的吗？”
谁知道，栎阳置若罔闻，继续道：“今日不管你们给不给，东西我都要。”
“你这人怎么——”
万万没有料到，栎阳竟会如此霸道。
与其说霸道，倒不如说是狂妄。
乐湛屏息一望，看到一股澹澹紫气，在栎阳的白衣下翻涌。
而初见时的紫眸也已化作墨黑。
这一次再见，他似乎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身上的那股神秘力量越发雄厚。
不详之气不减反增，还未近身，就感到一阵煞气迎面扑来。
“我可以把蕴蜂血交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久久过去，乐湛似乎经过一番思虑，终是下定决心。
栎阳未曾出声，只一挑眉，示意静听他的下文。
乐湛便道：“我小师妹和蕴蜂血，你们只能选一个。”
这选择在望舒眼里根本不是选择，他想也不想，正要作答，“当然是蕴——”
话到一半，被栎阳冷冷打断：“你做不了主。”
“其他事我是做不了主，但这蕴蜂血，只有我能说了算，”乐湛脚步不停，仍旧走在前方，似乎有意与毕云拉开距离，“方才听他所言，必定也知道蕴蜂血就在天池之上吧？”
“不错。”望舒虽对栎阳的回应甚是震惊，却还是如实回答。
“这沂兰宫的花花草草，一直都由我来负责打理。蕴蜂血也是从我手中诞生的，换句话说，若没有我，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蕴蜂血。”
乐湛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夸夸其谈。
望舒栎阳相视一眼，没有想到如此一个小人儿，竟有这么大的能耐。
“所言当真？”
“选吧，若今日你们拿走了蕴蜂血，便要立下誓言，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我小师妹！若你们选择了我的小师妹，这一辈子就休想拿到蕴蜂血。”
“呵，若我两者都要呢？”
“要不了。”
“为何？”
“因为你只要选择了和羲，我就会马上毁掉蕴蜂血。”
乐湛幽幽一句，蓦然回眸，字字坚定不移。
这一次，他们再也无法随心所欲。
所以，究竟是和羲，还是蕴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