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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
伴随古茗雪的一声尖叫,望舒的身影轰然倒地。
像一道绿色瀑布从一帅面前缓缓滑落。
“卡”的一声。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在一帅身体里破裂了。
他脸色苍白,捂住胸口的五指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望舒死了。被辛杉月的曲雾爪所杀。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各路宾客纷纷围观,对着地上那句冰冷的尸体窃窃私语。
古茗雪冲出人群之时,手中的巫杖狠狠朝辛杉月扫去,她被逼退几步,终是不能再近望舒分毫。
“滚开!你不配站在他身边!”
古茗雪的声音撕心裂肺,望向辛杉月的双眼充满了恨意。
她还以为要杀望舒之人是栎阳,千防万防,没想到竟会是临燕楼的老板娘!
然而,从辛杉月眼中划过一抹悲痛。
面对这声嘶吼,辛杉月神色暗然,默默往后退去,已无颜再去看望舒的脸。
原来手刃在乎的人是这种感受。
那几百年前,他亲手刺她的那一剑,是否也有同样的心痛?
“我不会让你死的!”
古茗雪咬牙低语,毅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血,立刻从指尖滴落。
一滴一滴流向了望舒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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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原本惨白的唇畔,在鲜血的滋润下,慢慢恢复了血色。
难道古茗雪的血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功效?为何从来没有听过巫族圣女的有如此力量?众人双目圆睁,面上充斥着惊诧与好奇。
古茗雪却不迟疑,用那沾满血的食指,轻轻点向了巫杖顶端。
本来暗澹无光的巫杖,在她的轻点之下大绽光彩。
远远可见,一颗手掌大小的明珠镶嵌在巫杖之顶。
青紫光芒正是从明珠内爆发而出,再由古茗雪的食指,牵引到望舒眉间。
随着光的流入,望舒胸前的伤口在一点点愈合。直到最后,那硕大的黑色窟窿,竟在中人眼前消失不见了!
“唔......”
古茗雪却像法力耗尽,身影一晃,力不从心的趴在了望舒身前。
“圣女!您竟然——”
竟然为了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惜折损了自己二十年阳寿!
巫族众人见状,连忙上前,各个无比震惊。
此术需以二十年阳寿为代价开启,能不能救活阵中之人另当别论。风险太大,古来极少被使用,而且只有圣女才能打开。
望舒的生死,如今只能看天意了。
但不管他活不活得了,古茗雪都已经没了二十年寿命。
等待总是漫长,眼看望舒的气色越发红润,颇有痊愈之势。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望舒将被救醒之际,一道道莫名其妙的红影突然穿过地底,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转瞬之间,望舒便被红影包围。
红影像一根根长线,紧紧缠绕住了望舒的手脚。
让他本就动弹不得的身体,更加落入禁锢。
不仅是身体,古茗雪巫杖上的青紫光芒也被红影所吸食,渐渐从望舒体内消散!
不对劲!
细看之下,众人才发现红影的目的并非束缚,而是在源源不断的吞噬望舒的血肉。
“冬!”
巫杖落地的刹那,青紫光芒彻底失去踪影。
没有了紫光的治愈,望舒好不容易恢复的气色重回苍白。他那胸前的伤口,再度呈现而出。本已止血的伤处,顿时血流成河。
这红影从何处而来,为何如此古怪?
“乌将!住手!”
正当众人茫然不解时,古茗雪虚弱的抬起头,不知朝哪里一声厉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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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落下,红影未曾减弱,仍牢牢缚在望舒身上。
“乌将!你要忤逆圣命吗?”古茗雪又一声怒吼。
终于,从后院之中有人快步走出。此人面庞黝黑,身形庞大,健硕的胸膛上挂满了兽骨,所过之处,皆能闻到一股呛鼻的马臭味。
他似乎刚从马厩里来。
一帅说得果然没错,乌将这些日子定然藏身马厩。
“属下不敢!”
“那你还不收手!”
“可是圣女,此人不是你最为厌恶之人吗?你亲口所说要将他千刀万剐,属下才......”
若不是古茗雪那日一语,乌将怎会煞费苦心,在临燕楼中设下这精密阵法?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大吃一惊,连失神许久的辛杉月,都忍不住朝古茗雪投去疑惑目光。
听乌将之意,古茗雪也想取望舒性命?
若是如此,她又为何要救他?
事情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那是我无心之语,我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非真的想杀他,不管怎么样,你速速将这阵法终止!”
“圣女......”
乌将不敢置信,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从始至终都是他会错了意吗?
如果连亲口说的话都可能是假的,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快啊!”
眼看望舒的气脉越来越浮虚,如此下去,恐怕连命魂都保不住了。
乌将面露难色,有些无可奈何的答道:“对不起,圣女,这是千禁阵,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就算我想终止,也终止不了。”
千禁阵!
自古以来巫族的禁法之一,此阵开启之后,会有八八六十四条红绫从地底而出。
红绫将会缠绕在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不断吸食此人的神魂与血脉。
直到最后变成一具干尸......
“你从哪里找来的六十四个人的血?”
古茗雪声音巨惊,难以相信乌将口中的那三个字。开阵需要的条件,才是巫族将其禁止的最大原因。
并非此阵有多凶险,而是代价太大。
开启千禁阵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取尽六十四人的鲜血以作供应。
没有血,根本开不了阵。
所以说乌将在短短几日之内,杀了六十四人性命?
“属下用的不是人血。”乌将连忙解释,抬手往后院一指,道:“这是马血,我用的是马血画阵,也是马血为阵引。”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乌将失踪,是他因为藏身马厩。
而他丢弃于水井里的铁桶,是他用来装马血的。桶上的五芒星,也是他开启千禁阵的标志。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从古茗雪以及巫族众人的脸上,不难看出,乌将所言非虚。
“你还在等什么?身为巫族圣女,连一个阵法都终止不了吗?”
辛杉月不知为何自己要站出来说这话。
无疑,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管沙的监看之下。这么做必会引火烧身,可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就那么朝古茗雪质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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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疯了吧。
古茗雪脸色苍白,良久才蠕动着嘴角,缓缓答道:“千禁阵是终止不了的。”
简短的九个字,似乎宣告了望舒必死的命运。
“我不信!”
“好,那我就让你看看。”
古茗雪没再争辩,反而平静起身,巫杖再次入手。
那柄青霜飞鸟杖毫不犹豫,朝地上的红影挥去。
青紫光芒犹如海浪,一层一层覆盖在红影之上,眨眼便将影子吞没光中。
怎奈,不过短短一瞬,红影便重现而出。
不论青霜杖如何击打,不论那青紫杖气如何强盛,红影就是不死不灭,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束缚。
“看到了吗,不管是谁出手都没用。”
古茗雪的话,并非是想得到谁的理解,更像在陈述事实。
顷刻之间,辛杉月忘记言词,曲雾爪在右手重如千斤。
就在众人对此都束手无策之时,一声谩笑划破长空。
终于有人从地上缓缓起身。
那袭与望舒一模一样的绿衣,孑然而立,衣上不见一丝血迹。
一帅冷冷环视全场,一股凛冽之气从他黑眸中倾散而出。那时的他,散漫戏谑不见踪迹,取而代之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气。
他扬起嘴角,覆在面庞的黎邵面具,此刻竟有几分狰狞。
在那张面具注视下,临燕楼中,谁都不敢抬头直视。
“你们这群废物,不知道另想它法,在这里叽叽歪歪!像群猴子一样惹人发笑。”
话音落下,他一抬手,将那件绿色外袍抛向空中。
一道耀眼的青光瞬间划破苍穹!
众人连忙遮眼后退,唯恐被光刺瞎双目。
而那万丈光芒之中,一帅身形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此刻的他身穿青羽战甲,宛如九天之上的战神,脸上的黎邵面具尽显狂傲。
但是怎么看——都好像少了些什么。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倒落的屏风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拿着。”
两个字落下,一道紫影极速飞去。
一帅伸手接住,指尖触碰到一抹冰凉。定睛一看,才见一把长戟已然入手。
那戟上似乎隐约攀附着一条神龙,龙身若隐若现,不被外人所见。他却能看得一清二楚,那双神龙之目,在一帅的注视下幽然大开。
吐息之间,长戟震颤。
若他没有认错,这就是——黎邵的弑魂戟!
不错!正是弑魂戟。
他认识黎邵百年,曾与弑魂迎战数次,绝不会看走眼。
就算栎阳用易变之术,将弑魂戟的远古元力幻化封存,一帅也能感觉到戟魂的翻涌不息的魂气。
弑魂戟果然在他手上!
栎阳就是他在天子殿里看到的那个盗走神器的人!
“多谢。”
一帅面不改色,朝前方的栎阳轻吐两字。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长戟瞬间抬起。戟刃高扬空中几尺,随着一帅脚尖点地,青光从他掌心顺势而出。
光芒沿着五指汇入长戟,与戟上紫光融为一体。
一瞬之间,临燕楼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