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少...少主！”
即便身中剧毒，离坚白也难掩震惊，指着那一团黑影，惊讶得说不出一个字。
唯有栎阳气定神闲，坐于长凳，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目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那三个影子彻底融合，才听到黑暗中一声诡异笑声。
再一看时，地上的女子已面目一新。
她有胖女子的秀月美貌，又有瘦女子的曼妙身形，还有高女子的高挑身段，俨然是三姐妹的合体。
而那女子一身紫纱蔽体，抬手投足宛如年轻少女。
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婆？
栎阳回头看了雷坚白一眼，冷冷道：“你不是上过奈何桥吗？孟婆都没见过？”
“我那时见的确实是个老太婆，哪是现在这么年轻！”
“你看到的，永远是她想让你看到的。”栎阳澹然解释。
此言惹来少女一愣，旋即笑道：“这位客所言不假，但凡是那些平庸鼠辈，没什么见的价值，我便化作老太婆的样子。只有年轻才俊，才能见我如今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雷坚白算是平庸鼠辈吗？想当年在天——”
后面的话未说完，便被孟婆不耐烦的打断。
一双妙目只留于栎阳面庞，看都不看雷坚白一眼。
“这位客知道得这么多，不知尊姓大名？”
在她追问下，栎阳也不隐瞒，如实道：“栎阳。”
“你是酆都中人？”
闻言，栎阳抿唇不语，眼角却拂过一丝谩笑。
“我看你还不是酆都之中的一般人。此茶名为灼喉，对那些无礼闯入的外人有灼喉之效，对酆都内的人只有轻微的晕眩之力。而对另一种人，毫无功效。”
孟婆眯起双眼，再度打量起栎阳的黑袍来。
她未说出口的那种人——是灼喉茶所认定的主人。
甚至连孟婆自己，都没有被灼喉茶承认过。所以眼前此人，身份究竟是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给我下毒，还不快拿出解药！”
雷坚白听后大怒，指着孟婆，像要大打出手。
五指尚未碰到孟婆，便被她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茶是你自己喝的，中毒怪得了谁？”
“还不是你骗我喝的！”
“我可没骗你，说到底你这个色胚子，见了美色就跟失了魂一样！这就是好色的下场！”孟婆双手环胸，毫不客气的反驳。
“你还强词夺理，若不是你施展狐媚之术，我怎么会被蛊惑？”
“明明就是自己好色，还非得怪到我头上。那照你这么说，这位公子怎么没有被迷惑？你们同时见到我的，我同时递给你们茶的！”
被如此一说，雷坚白悄然往栎阳看了看。
从始至终，他都冷如冰凋，即便孟婆那半露的**近在迟尺。
他也仍面色不改，连眼都不眨，恍若不见。
跟个木头一样！
“废话少说，快把解药拿来！”雷坚白开始有些心虚。
“这位公子是早就知道那三个女子就是我的分身吧？说来真有意思，整个酆都知道此事的人，用一只手都能数出来，公子是什么人？”
孟婆转身，不再理会雷坚白的喋喋不休，却朝栎阳问去。
寂静久久，无人回应。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栎阳似乎看穿了孟婆所思所想，一句落下，忽而挥手，一个白色药瓶从他指尖飞出，直直落入雷坚白怀中。
“这是什么？”
雷坚白始料未及，将药瓶放在鼻下嗅了嗅，旋即惊醒：“是灼喉茶的解药？多谢少主恩赐！”
言罢，白瓷瓶里的药丸被他倒进嘴里。
尚未咽下，雷坚白突然一顿，后知后觉的问道：“少主怎么会有解药？莫不是早就知道茶里有毒？若早就知道，那少主为什么不阻止小的喝下去？”
这一问，栎阳置若罔闻，毫无回应之意。
雷坚白正在惊疑，耳边又传来孟婆调笑声：“还能为什么，这不明摆着吗，想让你长点记性，以后不要这么好色了！”
旋即一阵讽笑，回荡在整个前堂之中。
雷坚白怒火中烧，往前一步，紧紧揪住了孟婆衣襟，正要出手。
一道月光照入前堂，光芒落在雷坚白脸庞，孟婆忽然看清了他的容颜。
像是想起什么，目色在雷坚白脸上一顿，随后诧异一闪而过。
“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少跟我套近乎！”雷坚白手上力度不减。
孟婆歪头一番思索，旋即拍手：“我想起来了，我还真见过你！就在外面那座奈何桥上，当时你好像没这么胖。”
“你——”
“百年前的事都记得？”栎阳一言打断，随口问去。
孟婆点头，回忆着当时情形，答道：“本来是不记得的，这奈何桥每日来来去去的阴魂众多，自然不会每一个都记得，但是他——我记得。”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雷坚白大喜，厚着脸皮凑上前去。
却被一只白葱般纤细的手打了一巴掌。
“啪”的脆响，雷坚白左脸红肿大片，那只揪住孟婆衣襟的手也被打落。
“好不要脸，就你这肥头大耳的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帅？”
“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打我？！”雷坚白怒不可遏。
“够了！”
栎阳终于忍无可忍，朝他冷冷一眼，神色中已腾起杀气。
吓得雷坚白倒退几步，不敢再多言多语，老老实实的候在了一旁。
“我之所以记得，还不是因为当时有人，特地拿了他的画像，问我在何处。这可是几百年来，第一个做出这种事的人！”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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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我也不知道，我连脸都没见过。”
“是不是戴着个无脸面具，身上背个书箱，手里还有支笔，看起来跟个书生一样？”雷坚白鼓起勇气，在栎阳身后细声接话。
“你怎么知道？”孟婆面露惊讶。
雷坚白立刻道：“少主，就是那个无脸书生！”
“他可不叫什么无脸书生，他说他叫古禾。”
这名字——栎阳闻所未闻。
即便在黎邵的记忆里，也没有出现过一次，但他却好像对自己了如指掌。
“你为何要帮他？”
突然，栎阳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孟婆微微一滞，许久，美颜闪过一抹落寞，像是勾起伤心往事。
“因为他知道我想知道的事。”
不等孟婆再答，栎阳悠然出手，锁魂套下的五指轻轻落在了她腕上。
许久，栎阳目光一变，神色略显古怪，意味深长的望了孟婆一眼。
“你为什么想知道黎邵的肉身被埋在何处？”
此言一出，如巨石入水。
孟婆不敢置信，脚步不稳，险些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