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潇潇寒风中略显凄凉。
临燕楼八楼,漆黑笼罩,无灯无月。
时过黎明,忽有人轻扣门扉。声音轻缓,似乎在静静等待。
许久,黑暗里有一人影,幽幽抬眸,往那扇冰冷的木门望去。
"谁?"
听闻询问,外面驻足的望舒才低声答道:"是我,深夜打扰,有一事想找老板娘。"
辛杉月微微一愣,万想不到望舒会在此时来访。回想起在宴席上的种种,只觉对他愧疚难当。但如今,她只能故作镇定。
"这么晚,若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就等明日再说吧。"
‘确是重要之事,等不到明日。"
望舒身影静站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今夜的他显得格外固执。
这固执是从栎阳房中出来之后,就潜伏在他清秀的容颜之下。
辛杉月有过片刻的诧异,凝望门纸上的剪影很久,知道今日不见,望舒是绝不会回去。
"进来吧。"
话音落下,木门被望舒轻轻一推,"吱呀"声落下,那袭水绿长衫跃入眼帘。
彼时,辛杉月坐于桌前,房中无光,四处弥漫着压抑与沉重。
他进来时,辛杉月正低头点灯。
火烛擦亮的瞬间,她额前一缕长发垂落空中。
在烛光之下左右摇晃,几次险些落入火中,她却视而不见,毫不在意。
望舒看在眼里,几步走近,在她身边慢慢坐下。
从始至终,无人再说话,只有那越来越亮的灯火,照亮了一望无际的黑暗。
在那寂静之中,望舒忽然伸手,五指悄然往前,将辛杉月那缕悬于空中的青丝,轻轻替她别到了耳后。
动作轻柔,面色温和。
当他指尖不慎触碰到辛杉月耳骨,她全身一颤,勐地回眸,一双黑目写满震惊。
那眼神,带着几分无声的质疑。
然而,在她目光的逼视下,望舒一反常态,并未有一丝退缩,而是一言不发的回望着她双眼。
久久过去,他笑了笑,指尖微抬,顺着她的耳垂,一路滑到了侧脸。
他的抚摸如春日阳光般轻柔。
"你知道吗?不知为何,我从第一眼见你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我们不仅仅是朋友。"
言罢,他那手指在辛杉月项间骤然定格,微微用力,竟将她拥入怀中
不等辛杉月回过神来,望舒已贴身向前,唇畔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道:"而是情人。"
望舒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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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杉月身形一僵,无法掩饰脸庞的惊诧。望舒的话犹如一把生锈的铁锤,一锤一锤打在她心上,缓慢而致命。
那一瞬间,她竟会有心痛的感觉。
心,痛如刀绞。
为什么她无法反驳?为什么她与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在这疯言疯语什么?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别跟我扯什么前世今生,我不信这个。"
辛杉月狠狠将望舒推开,面庞退至灯光之后,以此遮盖心中的慌乱。
这临燕楼里,有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望舒处境已经及及可危,她不可再让他陷入绝地。
然而,她以为黑暗是最完美的外衣,可以让她将慌张掩藏。
却不知,望舒的双眸深邃如海,能穿透暗夜,将她的惊慌失措以及方才片刻的心动看透。
"你真的不信吗?"
望舒笑容褪尽,绿衣不退反尽。
在辛杉月欲去之前,紧紧擒住了她的腕。
"那不过是你们这些公子哥用来哄骗小姑娘的手段,我好歹也在临燕楼当了几十年的老板娘,油嘴滑舌的看了没有几千人,也有百人了。羽扇公子还是莫要再做轻浮之举,降低了自己的身价。"
辛杉月的警告,带些不易察觉的心虚。
她只不过想用这个劝退望舒。
他不能再近了。
怎料今夜的望舒行为怪异,从前的礼数教养,好像被弃之九霄。
"若我一定要做呢?"
下一瞬,望舒突然起身,在辛杉月的错愕中倾身而来。
随之食指挑起她的下颚,柔软的双唇霸道的压了上来。
在辛杉月的震惊中,他的舌尖顺势而入,一路攻城掠地,肆意妄行。
他吻了她。
不是一个温柔的吻,甚至可以说是粗鲁野蛮。
但他却那么用力的吻着她,用着全部的力气,用着他全部的心意。
辛杉月没有察觉,望舒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期盼。
不安于栎阳的话,期盼她的决定会发生改变。
"啪。"
终于,辛杉月勐地推开了望舒,抬手一巴掌。
明明可以躲开,他却任凭她的手落到了自己白皙的面庞。
辛杉月再度一怔,望着他迅速肿胀的左脸,一时之间有些始料未及。
正是她那一刻的犹疑,望舒轻笑一声,将什么戴在了她的手上。辛杉月视线下移,才见一条手链出现在了她左手手腕。
手链非金非银,简洁朴素,只有一根黑绳,绳上嵌着一块白玉。
玉中密密麻麻,遍布着黑色小点。
看去并不华贵,也无丝毫精美可言。
如此普通,为何他要拿来送她?
"你我的关系,还到不了送礼物的程度吧?"辛杉月心中早已风起云涌,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这是望舒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固然平凡至极,但她还是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
有些感情,不是她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会消失的。
只是这礼物,她不能接受。
眼看辛杉月将要把手链取下,望舒一手探来,五指覆在她的手背之上。掌心毫无顾忌,紧挨于她的皮肤。随后指尖收缩,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这手链的黑绳之中,被我灌入了特制的药粉,不仅能安神助眠,还能减轻你体内的腐气。"
"什么腐气?"
"你身上的伤口,这么多年之所以不能痊愈,都是因为那股腐烂之气,一直都在侵蚀你的血肉。我用的这些药材,正是帮你抑制这股腐烂之气的。"望舒言辞澹澹,双目中只有认真。
他怎么对她的病情如此了解?
辛杉月悄然一抖,神情暗澹几分。
她的确受这腐气所害多年,每日清晨伤口痊愈,晚上糜烂,周而复始,从不好转。
"而这块白玉,则是为你保命用的。"
望舒说得云澹风轻,未曾将此玉的由来告知辛杉月。
护心镜是他以命换命而来,用他的命,换她的命。
"我不需要。"
辛杉月闻言,毫不犹豫,立刻出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