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神鞭指向苍天,鞭上金光爆闪。
整个西海瞬间被光芒笼罩!
栎阳身影点地而起,停于蛟龙的巨目之前。
远远望去,大风掀起他满头青丝,那白衣出尘空灵,如九天之神降临于世。
而坐在浮木上的伍先生,突然指着栎阳,问身边的红衣女子道:“看到那鞭子上的黄符没有?”
“看到了。”
“一共有二十一节,每节四张。你数数,在他手里亮了几节来着?”
伍先生的话不像玩笑,却也听不出几分认真。
红衣女子一愣,在伍先生眼神的催逼下,只得一节一节数起来。还未数出个定数,伍先生又随口道:“我这见面礼也送了,你一会儿是店小二,一会儿是厨娘,一会儿又是红衣侠客。你到底叫什么?”
若是别人问起,她定不会自报家门。
但这个人是伍先生,于她而言有救命之恩。
一番犹豫,红衣女子终是咬牙,一字一句的道:“和羲。”
“和羲?没听过。”
伍先生打了个哈欠,睡眼迷蒙,沉沉欲睡中想起什么,“后土是你什么人?”
明明名听过她的名姓,却又问起了后土!
和羲大吃一惊,眸中划过一抹紧张不安,沉默许久,才低声答道:“是我师父。”
“哦。”
伍先生的回应不紧不慢,像是所听之言,不过一件普普通通的常事。
“你知道我师父?你果真不是普通人!”
“怎么不是普通人了?普通人就不能知道天上有哪些神仙了?后土娘娘的名讳谁没听过。”
“可是你——”
“数清楚没有?”伍先生不耐烦的打断,似乎对“后土”并不感兴趣。
和羲只能闭嘴,目光落回栎阳的白衣之上。她被毕云禁足于沂兰宫中,好不容易偷跑出来,本想与栎阳会和,却又怕被毕云发现,只能一直隐藏身份。
后来听说羽扇公子的点水笛能定人生死,便想偷来去救栎阳。
却不料被他撞到个正着!
若此时相认,毕云定会有所察觉。
按照她这个大师兄的习性,一定在栎阳身边安插了眼线。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和羲,否则会被抓回沂兰宫,再也不能踏出一步!
包括栎阳。
“好像——有十节。”
“哦?居然亮了十节!你数错没有?”伍先生调子高出几度,似乎有些意外。
“十节,绝对不会错!”
“啧啧,全身力量被封印了都能亮十节,这小子前途无量啊!”
话音落下,蛟龙突然一声怒吼,“吼——”
那捆在龙身的红绳瞬时被弹飞几尺,苟子悦小小的身子飘在了空中。
眼看就要随着漫天雨水滑落而下,栎阳一抬手,将已化作长绳的苟子悦放回了袖间。
随后一抬眸,紫眸里幽光大盛!
挣脱束缚的蛟龙0再无忌惮,龙尾从海中横扫而来。长尾所过,水花化作一只只冰锥,像天女散花般朝栎阳扑来。
他的白衣丝毫不退,打神鞭脱手而出,似九鼎停在了胸前。
“起!”
一个字落下,打神鞭上金光勐震。
十节符咒同时亮起,万丈光芒顷刻而下。
四十张咒印随之飞出,朝那冰锥迎击而去。
“砰砰砰砰——”
两方相撞,发出一声一声震天裂地的巨响。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海水倒灌。
然而,蛟龙被符印之力重伤,陷入狂暴之态。整条龙身似螺旋在空中飞转,那万千龙鳞化作把把冰箭,铺天盖地,不留退路!
转瞬之间,栎阳那袭单薄的白衣被冰箭包围。
放眼望去,莽莽水雾,犹似一个巨大的冰球,将栎阳笼罩其中。
已经退无可退,必须马上想出化解之法!
栎阳微一皱眉,随后指法不停,十指在半空飞速跳动。
那戴着锁魂套的手勐击打神鞭,无数紫气从他指尖流入鞭中。
盈盈紫光似骄阳,越来越盛!
“破!”
伴随着栎阳那声低吼,打神鞭上再度绽放光芒!
“伍先生!又亮了!打神鞭亮了十六节!”
在和羲的高呼声中,伍先生终于放下酒壶,目光游走在那冰球之上。
冰球坚不可摧,没有一丝破绽!
然而,“破”字之后,一道紫光突然穿透了冰面,朝那苍穹射去。
光芒未歇,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又出......
直至无数紫光爆裂,光芒如同烟火,从冰球内部穿破而出。
整片天幕瞬间被映射成深紫,宛如堕入了永夜!
与此同时,打神鞭上的金印已与紫光相互缠绕,“啪”的往蛟龙打去。
一鞭、两鞭、三鞭......
三九二十七鞭后,蛟龙在黄紫两光痛苦的翻滚着。每一鞭落下,它的身体就会被打落一块,化作雨水落回西海。
“死!”
最后一鞭时,栎阳飞身往前,打神鞭重新入手。
在那紫色天幕下,白衣少年手持金鞭,一击击中蛟龙头顶。
“轰”的一声。
伴之惨痛的悲鸣,龙头被生生打落!漫天大雨倾盆而下。
在那暴雨之中,栎阳只觉体内气息倒流,或许受打神鞭影响,几方力量横冲直撞。
眼看那袭白衣从雨雾中直线下落,如折翼之鸟,“冬”。
单膝重重跪地,打神鞭抵在了甲板之上。
随之胸口一紧,又有血溢出了嘴角。
一滴,两滴,滴滴落在他手背。
朦胧之中,栎阳抬眸,往伍先生的浮木望去。
还好,她没事。
悬在心上的巨石终是落地,栎阳身形一晃,紧握在打神鞭上的五指缓缓滑落。
“栎兄,你可还好?”
昏迷之际,有人一跃入水,三两下游到甲板上。旋即羽扇大开,扇面极快点在栎阳背后的几个穴位之上。
一股纯阳之气纷至沓来。
打神鞭同时落地,发出刺耳的低鸣。
望舒闻声,视线在打神鞭上微一停顿,随后朝空中浮木投去目光。
就在那时,伍先生俯视而来,两人四目相对。
“打神鞭怎么会在你手上?”望舒问时,脸上笑容全无,也不再如往常温文儒雅。
反倒有几分前所未有的威逼。
伍先生似乎也分外惊异,望他秀美容颜,高声问:“你又是谁?怎么能驱动乾坤天罡的?”
“哦,你能看出乾坤天罡啊,不简单。”
“过奖,你不也是过水而身不湿吗?”伍先生若有若无的一句。
几人回眸望去,只见天边雨水“簌簌”,海上那袭绿衣却滴水不落。
话一落下,望舒缓缓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