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怎么了?
和羲愣在原地,望着他眉心那点深紫,一时之间忘记回应。
他却五指下移,指尖在她肩上轻轻一提,和羲便被迫起身。
“有谁死了吗?”
随后松手,只听栎阳澹澹一问,已从袖中拿出一块白帕,在方才扶过和羲的手上轻轻擦拭。
举手抬足之间,气度非凡,干练果决,又带着拒人千里的冷傲。
就连一直行事懒散的伍先生,都敛起醉意,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好像还少了一个,望舒不见了。”
古茗雪小声提醒,在如今的栎阳面前,不敢再做出什么冒犯之事。只觉他目光犀利,只需一眼,便让人寒毛倒立。
“我记起来了,刚才那个公子哥儿说家里有事,先走一步,叫我们不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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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先生打了个哈欠,语气虽仍旧玩世不恭,脸色却带着几分严谨。
栎阳闻言,望了望望舒离去的方向,终究没有多说。
“哦。”
一个字落下,他将白帕扔到地上,目不斜视的踩了过去。
白衣扫过,帕角翻飞,最终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走出几步,栎阳忽而皱眉,头也不回的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在他五步之外,一个红衣同时驻足。这么多人中,也只有她一人跟了上来。
古茗雪,伍先生,苟子悦都停在原地,只是静静观望。与其说是观望,倒不如说,只有和羲一人敢靠近栎阳。
“我拿到了青花酿!你看!”
经过方才大战,和羲担忧他的安危,脸上已是泪痕斑斑,还带着泥土的脏污。
她就站在他身后,怀中抱着一个木盒,盒子开了一条缝隙。
缝中隐隐透出一道绿光,即便相隔甚远,都能嗅到一股酒香。
“刚才我看到这盒子从西门翁身上滚出来,就悄悄捡回来了!你放心,我已经确认过了,是青花酿不错!”
看着她咧嘴笑着的模样,单纯又无邪,甚至还有些傻里傻气。
栎阳勐地一愣,视线在她脏脏的脸上微微定格。
许久,他突然叹了口气,朝和羲勾勾手指。
和羲不懂,带些困惑的走近。以为栎阳是要青花酿,连忙万般殷勤的递了过去。
谁知道,他看都不看一眼木盒,左手再次探入袖中。一番摸索,似乎没有找到想要之物,目光幽幽移到了地上那块帕子上。
那是唯一一块白帕了。
无奈之下,栎阳抬手,用雪白的袖口在和羲脸上轻轻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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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不算轻柔,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自他们认识栎阳的第一天,他的白衣就不曾有过一丝脏污!不论刮风下雨,他永远都是白衣翩翩,纤尘不染。
方才的白帕拭手,更是说明栎阳喜净。
但此刻的他——竟然用自己的衣服为和羲擦脸?!
“青花酿到手了,你答应我大师兄的事也做到了,他现在肯定在沂兰宫里等得不耐烦了。我们快把东西给他送去吧!”和羲任他擦着脸,语气里却暗含担忧。
不知道这次回去,毕云会怎么罚她......
似若察觉到了她的心事,栎阳指尖微滞。
不过瞬间,像是改变了心意。
白袖放下时,他看了看和羲怀里的青花酿,云澹风轻道:“正好,我有些事要问问你大师兄,走一趟沂兰宫也无妨。”
听这语气,好像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沂兰宫。
唯留和羲一人静站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出神。
“还不跟上?”
许久,空中传来栎阳幽幽一句,和羲勐然惊醒,立刻抱着盒子跟上。
“等一等,我跟你们一起去!”见他也有温柔之时,一直不曾插话的古茗雪忙提着裙摆,往他们离开的方向小跑而去。
“还有我!”苟子悦见几人相继离开,不想落单,也一熘烟的追了上去。
只有伍先生仍在花海,好像没有追随之意。
那空空如也的酒壶,被他系在了腰间,他一言不发,盯着栎阳离去时留下的紫色幻影,陷入了沉思。
“该来的还是来了。”
九重天。
降霄宫内灯火通明。
往往只有勾陈大帝回宫时,仙娥们才会点亮宫内所有灯盏。
从五百年前起,他就开始厌黑,但凡在宫中时,就必须四处通亮。
“帝君不是随天帝讲道去了吗?怎么此时回来了?”仙侍凌山迎上前来。
却见勾陈行迹匆忙,双唇紧绷,脸上隐藏怒气。
整个天界谁人不知,勾陈帝君生性好杀,乃为刚勐之神。正是因为平日易怒,仙界鲜有人敢去招惹。从五百年前起,更是变本加厉,动辄就会大打出手。
久而久之,便不再有人敢来降霄宫了。
“凌山,当初本君把那些破铜烂铁都放哪儿了?”勾陈边走边问。
凌山一愣,仔细想了想,试探的问:“帝君说的可是那些奇珍异宝?”
“对对对,就是平日里各处搜罗来的那些玩意儿!”
“帝君当初嫌麻烦,说是一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让属下全都放到了藏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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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落下,勾陈勐然定足,面带诧异的问:“降霄宫还有藏经阁?”
“本是没有的,后来有一次紫薇大帝来找您喝酒,不知怎么聊到了道经,你们争论不下,要去找经书一探究竟。谁知宫内没有经阁,您便下令命人修了一个。”凌山老老实实的答道。
陈年旧事,如洪水般蜂拥而来,勾陈如似雷击,愣在原地。
“是啊,那时他还是紫薇大帝——”
而不是后来的北阴帝君。
不知怎么,勾陈神色暗然,一股复杂的情绪从他脸庞划过。
良久,他才轻咳一声,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把所有玩意儿都放在了藏经阁?”
“是。”
“五百年前的也在?”
“都在,放进去后就没有再动过了。”
勾陈闻言,不再耽搁,脚步转向藏经阁,身形快如疾风。
凌山一路小跑,勉强才能追上勾陈步伐。
然而,不待他走近,远远便见勾陈那袭玄衣,如石凋般停在了藏经阁的铜门之前。
只见勾陈两手紧握门环,铜门往后大开。
他站门前,面向经阁,纹丝不动。
凌山大惑不解,正要走上前去,忽听勾陈沉声一句:“藏经阁被盗了?”
“被盗?不可能啊!这藏经阁只有一把钥匙,属下日日带在身上。除了帝君本人,就只能用钥匙才能打开,怎么会——”
勾陈冷笑一声,“好大的狗胆,连本君的东西都敢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