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降霄宫出大事了!
听说有人偷了勾陈帝君的东西!
帝君盛怒,在藏经阁中找到了窃贼遗留下的证物。
此后帝君放出话来,只要窃贼在三日之内,带着东西主动来降霄宫请罪,就网开一面。若是三日不来,他便亲自前往讨伐。
消息一出,整个九重天热闹非凡,众说纷纭。
谁都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连勾陈帝君的东西都敢偷?
他可是仙界脾气最暴躁,专司兵戈争斗的战神!
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还真是勇气可嘉。
整整两日,勾陈都在降霄宫闭门不出。要换做往日,他早已不见踪迹。
近百年来,凌山总是找不到帝君的身影。不在天庭,也不在宫里,不知道去了哪里。行踪神神秘秘,让人捉摸不透。
已经过了两天一夜。
勾陈身穿战甲,斜倚在软榻上。
那柄八歧青羽枪随随便便靠在榻边,手中一壶烈酒。
正喝得醉意熏熏时,门外来了个窈窕身影,一袭鹅黄水裙逶迤而来。
“好重的酒气!”
随之一声娇嗔,有人抬手截下了勾陈手中的酒壶。
他一抬眼,望清此人容颜,旋即笑道:“后土,是你啊,怎么有空来我这降霄宫了?”
“最近降霄宫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再不来看看,你是不是都要把这宫顶都给掀了?”后土瞪他一眼,将酒壶放回桌上。
“那倒不至于,这次可不是我要闹事,而是有人要来惹事。”
“听外面的传闻,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连你这个疯子的东西都敢偷?”
后土没有走近,停在几步之外,像是对勾陈的酒气甚是嫌弃。
勾陈不怒,反倒朗声大笑:“我也想知道是谁,这不是等着了吗?”
“你这意思,”后土略为停顿,旋即醒悟,神情几分诧异,“你根本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
“所以你其实没有从藏经阁里找到证据?”
“没有——”
勾陈一言未落,已被后土打断。那句“确凿证据”来不及出口,后土已经将酒壶扔回他怀中,“原来你在使诈!”
勾陈闻言,笑着摇头:“兵不厌诈。”
其实他并非没有证据,而是没有确凿证据。
与其试探追踪,倒不如让对方自己送上门来。
“好了,三日大限将至。不管是谁来,你都下手轻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你的八歧青羽枪,毕竟同出仙门,事不至此。”
后土三言两语,眼看就要转身。
抬手之间,暗香浮动。整座降霄宫都飘散着她的馨香。
谁知道,步伐尚未踏出宫门,身后忽来一声质问。
“所以,你今日来我这降霄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后土万分惊讶,回眸之间,见勾陈仍坐榻上,手中酒壶左右摇晃。
问那话时,他未抬头,额前一缕青丝垂下,正落于那高挺的鼻梁之上。
他为何要这么问?
“当然是来劝你的,我怕你出手太重,要是出了人命,天帝定要责罚。我不想身边再有人离开了。”
后土的调子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像是触动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正戳勾陈痛处。
他勐地一滞,想起什么,脸庞暗然失色。
许久,他才玩笑道:“这几日你就不要再来了。若非是你,我还以为是那窃贼来认罪了。要是误伤,那可就不好办了。”
也不知这话中几分认真,像是戏谑,又像警告。
这就是勾陈与黎邵最大的不同。
他向来一视同仁,不论男女,即便是后土,都不会有一丝偏袒。
而黎邵,比他更重情意,故而陷得更深。
重情之人,才最易被七情六欲操控。更易怒,易喜,易恨,易被背叛。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后土最后再望去一眼,勾陈已缄默不语,低头不发一言的饮着烈酒。
降霄宫外,月色盈盈,晚风徐徐。
第二日一过,第三日如白驹过隙。
眼看三日期限已到,仍旧没有人敲响降霄宫的大门。
众仙皆是惊异,竟然无人前来认罪?!
而降霄宫大殿里的勾陈,已经饮酒三天三夜,身边酒坛散落一地,玄衣上散发着浓浓酒气。
终于,当天边第一缕阳光落入殿内时,勾陈双眼勐睁,八歧枪瞬间入手。
“帝君!帝君,你这是要去何处啊?”
凌山端着一碗醒酒汤,正要送进殿中。
勾陈那袭玄色战甲已擦身而过,他一身杀气,八歧枪上红光笼罩。看这阵势,势必是要一场大战了!
可是帝君要去与谁为战?
凌山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勾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云雾之中。
沂兰宫外小雨纷飞。
雨丝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如羽毛般轻柔。
仍是宫前那五级台阶,这次没了积雪,却是淅淅沥沥的雨水流淌。
一行人在阶下驻足,和羲一步当先,跪在了雨地之上。
望着她被雨水浸湿的红裙,栎阳微微皱眉,从后拿出了一把纸伞,伞柄轻轻往前,落在了和羲手边。
她却不接。
“沂兰宫什么规矩?见个大师兄也要下跪?”栎阳一声嘲讽。
和羲悄悄回头,用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嘘。”
话音落下,宫中幽幽传来一个声音。
“青花酿放下,不相干的人可以走了。”
明明没有人,话却字字清晰,穿过厚厚的宫墙,在他们耳边回荡不息。
只需一个字,和羲便能听出开口之人是谁。而且听这语气,毕云已经怒了,如今不过在隐忍怒火罢了。
定是他发现她悄悄逃出宫的事了!
和羲默默抹了把冷汗,已做好要受重罚的准备。
“大师兄...我知道错了!”
这样的求饶,和羲说得太多,现在连自己都感到麻木。
“错哪儿了?”
“不该偷偷跑出去......”
“还有呢?”
还有什么?和羲不解,一时怔愣,想了许久都没有答桉。除此之外,她难道还做了什么可以惹怒毕云的事?
“想不出来是吗?那就跪着,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进来。”
毕云一句话落下,“冬”的一声巨响。
一道白影突然飞向宫门。
重击之下,门框剧颤。
再一看时,那把和羲没有接过的纸伞,已经深深插进了门中。
而在台阶之下的栎阳,双眼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五指还保持着掷伞之态。
“你说了不算。”
他一字一句说着,上扬的嘴角噙着凛冽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