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先生,你知道吗?他们真的从井底捞起了一个铁桶。但是因为浸泡太久,桶里不知道装过什么,却有股刺鼻的味道。而且那桶很奇怪,居然有一个用血画着的五芒星标志。"
"是吗?你口渴了吧,先喝口茶。"
伍先生不动声色,在望舒的叙说之中,将手中茶杯慢慢递去。
望舒没想太多,许是说得久了,仰头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既然是用血画的,在水里自然也能被洗净。但是捞出来的时候,那五芒星栩栩如生,像刚画上去的一样。"
"血画的五芒星?"伍先生闻言,陷入一阵沉思,怎么似乎在哪里看过?
"不错,更让人惊异的是那血怎么擦都擦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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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听说过巫族有一种仪式,也许跟这种五芒星有关。会不会是......"
伍先生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听"扑通"一声。
"伍先生,这是什么茶......"
望舒身形摇摇晃晃,忽觉天旋地转,手脚无力,瞬间栽倒在桌上。
而桌上那杯茶盏,只被他小啜了一口。
"这药效也太强了吧!"
伍先生凝视着神志不清的望舒,忍不住往前几步,抬手打了他几巴掌。
掌印落在他雪白的脸颊上,他却毫无知觉,睡得深沉。
栎阳的迷魂散果然名不虚传,茶水入腹不到半柱香,望舒就瘫软如泥任人宰割。
伍先生心下一番感慨,将望舒抬到床上,用被子盖住了他全身,只露了出口鼻换气。正要起身,忽而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好算计啊!"
言罢,伍先生匆匆起身,朝房外大步走去。
脚步才到外廊,忽见前方白影闪动,华衣几分熟悉。
这不是栎阳吗?
他为何独自一人停步栏前?
伍先生心存疑惑,不经往前快走,才见栎阳面无表情,目光在一楼大厅中悄然移动。
大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已挤满了人,一时之间人声鼎沸,门庭若市。
算算时辰,应该是明日酒会的客人陆续前来赴宴。
伍先生后知后觉,他们的目的本是为了五楼的神秘来客,却被乌将的突然失踪耽搁,如今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
"怎么样?五楼的客人来了吗?"
伍先生故作轻松,突然在栎阳身边开口问道。
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栎阳稍微诧异,澹澹瞥来一眼。
"没有。"
话音落下,伍先生抬头望去,果见五楼灯光昏暗,门前女侍寸步不离。
"也不知道这位客人到底是谁?"
"比起五楼的这位,我更好奇现在在我房里的那位到底是谁?"
栎阳不动声色的一句,虽目不斜视,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却朝伍先生迎面扑来。
伍先生摇了摇腰间的酒壶,语气带几分笑意:"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此人行踪神秘,若我所料不错,应该不是普通人。‘
能在瞬间幻化成望舒,还不露丝毫破绽,谁都知道不是普通人。
栎阳冷哼一声,对伍先生所言甚是不屑。
不过是几句废话,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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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普通人是--不是现世之人。"伍先生在他眼神中感受到了侮辱,连忙补充。
何为不是现世之人?
栎阳没再多问,一如往常,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也只有在涉及到和羲的问题上,他的情绪才会有所起伏。否则,在其他任何事上,栎阳都如一具石凋般面无表情。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伍先生像记起什么,脸上仍旧散漫,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么多人可变,为何你偏偏要一帅先生变成望舒的样子?"
这问题有些意思。
栎阳微微抬眸,眸中闪过几点暗光。
"你觉得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临燕楼的老板娘?"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要在酒会上杀望舒吗?"伍先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凑近几分。
话一出口,栎阳面色一冷,双唇渐渐紧绷,凝望伍先生许久,旋即一声轻笑:"原来你没有醉。"
"区区两坛水酒就想灌醉我,她们也太小看我了。好歹我也是有酒圣之称的伍先生啊!"
所以当日宴席,伍先生根本没有酒醉,却与其他人一起装醉倒在了桌上。
后来发生的一切,他都与栎阳一样听得清清楚楚。
他也知道辛杉月要杀望舒的事,却没有告诉望舒。
这个伍先生,还真是不简单。
栎阳眯起双眼,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醉汉了。
"所以你是为了望舒的安危,故意让一帅先生伪装成他的样子。"
伍先生欲言又止。
明日酒会,假的"望舒"会深陷危机,而真的"望舒"则在房中昏睡不醒。待一切风平浪静,真"望舒"便能顺利躲过一劫。这就是栎阳不为人知的计划。
"伍先生,不该说的话,最好不要说太多。"
栎阳不曾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一转身,往第一间房慢慢走去。
几步之后,清冷的调子又从前传来:"和羲房里的那个人,你是怎么看的?‘
这是第一次,栎阳竟问起了伍先生的意见。
从前他都是独来独往,特立独行,今日怎么性情大变?
伍先生愣了愣,旋即道:"八成是她的小情人儿吧,不然干嘛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介绍给我们不就得了吗?"
"呵。"
"不过你这气生得也毫无道理,毕竟你没给人家什么承诺,她没必要等着你吧?这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今后的幸福想想了。"
一席话落,栎阳竟哑口无言。
最好笑的是,他找不出一个可以反驳的字。
他能给和羲什么?
一想到肩负的重任,一想到黎绍的复仇大计,一想到可能会遇到的生死危机。栎阳终究沉默了。
在那漫长的寂静之中,伍先生喝了口水酒,语气随性,目光却几分沉重。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没有想明白。宴会那日的镜子是你打碎的吧?"
"是又如何?"
"为什么打碎?是失灵了,还是因为它最后选择了你?"
这直截了当的一问,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回想当日古镜的异常举动,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若是因为最后选择了你,是不是说明,其实他们要找的人不是望舒,而是--你?"
他们要找的人是他?辛杉月要杀的人也是他?
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临燕楼背后定有蹊跷。最好还是弄清楚,辛杉月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面对伍先生接二连三的追问,栎阳沉默不语。
关于辛杉月背后之人,他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脸。
那张脸戴着白银面具,露出的两只眼睛白丝遍布,看不见童孔。
这个人与临燕楼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直到栎阳心事重重的回到房中,一帅已经在床上蒙头大睡,模样仍旧保持着望舒的样子,似乎对他与伍先生所言一无所知。
屋中一张小桌,桌上一个紫砂茶壶,壶中茶水已凉。
栎阳却仍斟倒一杯,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喝着凉茶。
那神情略显沉重,不知锁眉思索什么。
就在此时,楼下忽然传来两个清脆的嗓音。清脆却刺耳,一听便知不是善类。
慢着--
这声音有些熟悉。
栎阳立刻放杯,脚步轻移,瞬间到了窗边。随着五指一推,窗扉往后悄退几寸,栎阳目光朝下俯视而去。
只见临燕楼外喧哗的大街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矮小的身影。
一左一右,不过膝高。
右边的女孩背上一把巨大的镰刀,左边的女孩一身轻松,左手长袖微微隆起,袖下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是左右两姐妹!
她们居然也到了临燕楼。
栎阳扬起嘴角,想不到会在此处见到第一个要杀他的仇敌,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了。
"栎阳兄弟在看什么?"
与此同时,身边突然凑来一袭绿衣。
一帅此举与望舒颇为相似,如今又用着望舒的容颜,让栎阳一阵恍忽,险些将他误认成了望舒。
和羲说得不错,一帅的眉眼与望舒确有几分相似。
纵然他没有变化,也容易让人混淆。
"这两个矮冬瓜不是妖界**吗?她们也来参加酒会?毛都没长齐,能喝酒吗?"一帅语带戏谑,对左右姐妹不屑一顾。
"你认识?"栎阳些许诧异。
"不认识,她们还不够格,"一帅伸了个懒腰,言语之间的孤傲无处隐藏。见栎阳眼神片刻不离,随口问道:"怎么,你认识?"
"认识,当时还想来杀我。"
冷笑未落,一帅双目陡然一亮,瞬间兴致盎然。
"想杀你?你跟妖界也有仇?"
"什么叫跟妖界也有仇?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吗?"
栎阳幽幽一问,一帅干笑两声,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不仅跟魔族结下了梁子,怎么连妖界都招惹上了?"
"魔族?"
近日以来,这两个字似乎是第一次出现在栎阳的耳边。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跟魔族结下了梁子?"
"要是没有的话,辛杉月怎么会派人监视你们?"
"监视我们?"
"你还不知道吗?你早就被人监视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
一帅随手朝外一指。